“你别說林可也真能忍,上學期莳夏當班長就對就她愛搭不理,現在都這樣了她還能去貼她那冷屁股。”
“唉,你這話我就不同意了啊。”男生一邊擦黑闆一邊反駁,“什麼叫都這樣了,雖然她現在成績是差點,但人家論長相論家世那可比林可高到哪去了。”
“家世?呵,誰知道她家真有錢假有錢?你們有誰見過她爸媽?這都幾年了,連個家長會都不露面,誰知道她是不是在那裝闊?”
這話音剛落,立馬被後排鄙視道,“呵,你們男生真膚淺,就知道看這些。”
“所以啰,人家那架子就大着呢……”
像有默契般門外的兩人都沒了動作。
白維舟下意識向身旁女孩看去。
她嬌小的個子隻在他肩膀附近,柔軟的黑發乖巧地垂在胸前,眼皮半耷拉,長長的睫毛遮住杏眸裡的清亮,投下一片疏朗濃密的陰影,沉默地站在原地,看不出她什麼表情。
他淡淡地收回目光,也沒有什麼多管閑事的心思。
于是事不關己地雙手插兜,駐足着,等裡面的人講完。
突然耳邊傳來“哐當”一聲,身旁伸出一隻白皙的手,用力地推開了虛掩的門。
讨論戛然而止,一群人慌張地看着門口氣鼓鼓的女孩。
“你們煩死人了!!!”
莳夏瞪着雙大眼睛吼着,她覺得今天做人遭受的打擊也太多了。
“什麼鬼的架子,我才不是冷屁股!我告訴你們,我沒說話是因為我肚子餓死了,我在想今晚要吃什麼好吃的!!! 你們再敢罵我,死了就把你們送去地獄拔舌頭,知道了嗎!!!”
所有人:“???!!!”
“對就是你,你瞪什麼瞪。”莳夏噔噔噔跑過去惡狠狠地指着擦黑闆的男生,“你再瞪我就原地爆炸把你拖去陰曹地府,立馬就把你眼珠子給摳了扔進油鍋裡炸!!!”
教室的空氣幾乎凝固住了,一群人還沒從這一連串情緒化的攻擊裡反應過來。
“噗嗤”,突然的一聲笑打破了尴尬,白維舟把手裡的桶放下。
教室裡的人都看了過來,白維舟恍若不知,收斂了笑意,看向憤怒到快要爆炸的人,問道:“罵完了嗎,罵完就來提桶。”
白維舟邁開修長的腿,率先提着大垃圾桶向莳夏走進去,把桶邊的提手靠近她手邊。
“喏。”白維舟眼皮往上一掀示意她。
莳夏立刻瞪着雙烏青的大眼睛轉過來控訴,“這才幾步路了呀,你自己都可以提過去。就不能讓我專心生會氣嘛!”
“我這不是讓你可以早點回去,吃頓好吃的,解解氣?”
白維舟一本正經地解釋,目光掃過一排尴尬的臉蛋,輕描淡寫,“大家也都餓了吧,剛剛路過辦公室我發現燈還亮着,要不趕緊回家吃飯吧,不然,我們這邊動靜大了一會可能就走不了了。”
他聲音不大卻不疾不徐剛好能穿透整間教室,幾秒後呆滞的人紛紛動了起來。
“哦哦對,我媽肯定還在校門口等我呢,我就先走了啊。”男生匆匆忙忙把卷子塞進書包從前門跑走了。
于是後排幾人也開始陸陸續續收拾東西。
—
夜晚,溪語悅庭的一處紅牆内,綠色的藤蔓沿着牆壁不斷蔓延,生機勃勃地爬滿了整面牆。
在月光的沐浴下,薔薇花躲藏在茂密的綠葉中。微風過處,掀起層層綠波,柔弱的花瓣悄悄展開,送來縷縷清香。
在草坪左側的涼亭中,傳來一串的笑聲。
“沒想到這姑娘長大了會這麼有意思。”
白維舟看着奶奶拿着把剪刀小心翼翼修剪着一盆金枝玉葉,她轉動着盆景熟練地剪去伸出的雜枝。
“前幾天她媽媽才給我打過電話,沒想到這麼巧你們還是同班的。”
白維舟幫着把另一盆搬過去,疑惑道:“莳夏媽媽?你們怎麼會認識?”
“她是我以前的學生,在校時就非常優秀,和她老公當年還是我們學院的一對金童玉女呢。大學剛畢業那兩年,這倆小年輕還經常來看望我和你爺爺,唉,真是讨喜的一對。”
奶奶回憶起往昔就無限感慨,那時她和白維舟的爺爺還是大學教授雖然沒現在富裕但也是溫飽不愁,兩人都住在分配的集體宿舍裡,下了班吃了飯就沿着學校的操場一圈圈散步。
後來他爺爺走上從政的道路,多少年過去也慢慢搬出了宿舍樓,子女也有出息。日子是越過越好了,就是吧,眼前打理着一盆盆金枝玉葉,腦海裡還是會經常想起操場圍欄邊那一棵棵老榕樹。
奶奶覺得人老了就是喜歡瞎琢磨,停下了回憶,繼續手上的活,“現在他們工作忙,也才搬來不久,家裡女娃可憐呐,沒人照看。”說完還往他那裡瞥了一眼。
“奶奶你有話就直說,還來這套。”白維舟漫不經心地點着一片剛修剪好的葉子。
奶奶背過身,耍賴一般嘟嘟囔囔,“你可别敷衍我,我可都答應了,你就在學校多照顧一下人家女孩子。”
白維舟有些無奈地搖着頭。
奶奶往他那瞪了一眼。
白維舟突然想起了剛剛那張牙舞爪的臉蛋,玩笑着說道:“她現在伶牙俐齒的,哪需要我照顧,可能還會影響人家拔刀的速度。”
“我就知道你借口多。”奶奶拿着把剪刀嗔怪道,“又沒讓你像做賊似的打探人家私事,你就平時發揮發揮同學間的友愛就行了。”
白維舟沒回應,轉過身把修剪好的金枝玉葉挪到架子上。
奶奶面色紅潤,笑眼彎彎地拍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