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種事情,人間發生的一定很少,越離奇的事情就越有人記載。”我看向冥蝶。
它說:“都消失了,沒有人記得,怎麼記載?”
“我說的‘人’不是凡人,是天上的閑人。”
天上有一個老神仙,腦容量堪稱世界上最大的信息站,你問她什麼她都一清二楚,尤其關于人間的事,小到這家和那家因為什麼事有過節,大到所有靈異事件、妖怪傳說。不過這個人時常神出鬼沒的,親人朋友雖多,但卻沒一個清楚的知道她人在哪兒。
難找程度不亞于消失的商行。
我捏了捏眉心,難搞。
上哪兒找她去呢?
隻能先找我天上為數不多的朋友——丁弦,幫幫忙了。
這天上的網絡和地上的網絡不一樣,我用手機聯系不上她,隻能用符傳話,但這一來一回也要耽誤不少時間,快則三小時,慢則二十四小時。
現在時間緊迫,是一分鐘也耽擱不起。
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丁弦身上,我也得找點事兒做。
什麼交易能讓人消失的這麼幹淨?
腦袋有點疼,突然想起來,我的身世也是一片空白,隻記得有一個前輩領着我入行,沒幾天就完全當上甩手掌櫃了,至今下落不明,我沒有關于父母的記憶,朋友也沒有,丁弦是後面慢慢結識的。
我是怎麼當上先生又或者說為什麼想當先生的呢,我完全不記得。
就像簡均和、商潤,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有一個女兒叫商行。
這中間或許有什麼關聯?我想。
但是我想不明白,一想就頭痛欲裂。
我對冥蝶說:“再對給我講講你們之間相處的細節吧。”
冥蝶細細道來:“結婚後商行沒有和我住在一起,而是住在她自己的公寓,她不回去我就去那裡找她,久而久之她連公寓也不去了,直接在警察局住下了。她很少和我接觸,我不主動找她,我們之間的交集為零。必要的時候回她爸媽家吃飯,冷眼相待是常态。私下的時候她特别讨厭我,也隻說過讓我滾,從來不說我怎麼不去死之類的。她很忌諱死,有一次我威脅她,不回家我就割腕自殺,她扇了我一巴掌,下班後卡着點到的家。但是這招用多了後就不管用了。”
我好奇:“你真的割了?”
人類的痛覺是很敏銳的,割破一個手指要難受好幾天,别說是劃手腕了。
“割了,割到一半想起明天公司有一個重要的會要開,立馬又趕去醫院包紮好了。”
我看着它,手指無意識在椅子上敲了敲,評價:“……總裁挺敬業的。”
也幸虧他敬業,不然真出事了怎麼辦,雖然好像他最後還是出事了。
“商行查案的時候顧自己身體嗎?”我問。
“不顧,十天有八天都是在辦公室睡的。查起案來,飯都顧不上吃,泡面有時候泡漲了,差點溢出桶面。……有一次,追一個兇手的時候,為了保護群衆,被捅了三刀,就這樣,第二天還不好好住院,還要接着抓捕另外幾個團夥。”冥蝶說着,聲音裡不免夾雜着幾聲歎息。
商行很在意遊終的生死,但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她這麼做,恐怕一切都要等見到她之後才會水落石出。
我的猜測始終隻是猜測。
冥蝶又講了一些商行小時候的趣事。
丁弦的信件在淩晨四點的時候送到我手裡,隻有兩個字:不知。
無望的時候千萬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否則會迎來更深的絕望。
得虧我沒抱多大希望,不然這三個小時真是白等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冥蝶說:“隻是有點可惜,商行和我沒有來生了。”
我沒有回答,我也回答不了他。緣分這種東西誰又說得清楚呢。
天亮了,冥蝶說了一句話,讓我茅塞頓開。
它說:“這世界上除了冥蝶,還有沒有其他什麼蝶?商行會不會是變成其他東西了?”
我看着它,腦海中閃過一些碎片似的片段。
除了冥蝶,還有一種蝶,據說是很古早的時候流傳下來的一種生物。
叫還蝶。
它們的壽命有長有短,多數與人類挂鈎。
相傳在很多年前,它們的祖先與人類簽訂了契約。
隻有幫助人類才可以化為人形,延續生命。
還蝶分為好幾種,一種幫人類圓夢,一種幫人類脫貧,一種幫人類結親……還有一種幫人類吸食怨氣。數量和種類再多,流傳下來的也隻有這些比較廣泛。全是對人類有益的。
久而久之人類變得更貪婪了,想要長生,于是把還蝶抓回去抽打成蝴蝶的形狀,再放入藥罐子裡煎藥,企圖長命。這一舉動可惹怒了吸食人類怨氣的還蝶,本來每天吸入這些負能量的東西心情就不好,同伴還被這麼對待,當即就召集所有的還蝶攻打人類,與他們撕破臉皮。
那場大戰維持了半個月之久,血流成河,屍首遍布。還蝶違背契約,也沒落下個好下場,灰飛的灰飛,煙滅的煙滅。
有傳言說有一隻還蝶沒有參與圍剿,反而吸食了同伴臨死前的靈氣,保住了肉身,不知逃到何處進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