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和景昊都看向黎小剛,我也看過去,黎小剛嘴角帶着血,是剛剛被張全打的,問題不大。
其餘兩人面子上有點過不去,但又想不出其他好的方法,隻能接受黎小剛的提議。
“來吧,你先動手還是我先?”張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我先吧。”景昊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兩個人互相打了兩巴掌後突然吵了起來。
張全說:“卧槽,你打到我鼻子了!我剛做的高鼻梁就被你打塌了!你看着點打啊!”
景昊說:“你瞎了嗎,把老子眼鏡打掉了,我以後怎麼看東西?”
張全說:“誰叫你不摘下來,活該。”
景昊說:“那我看你這假鼻子也别想要了!”
一開始隻是互相幫助,現在他們是真的打了起來,一個巴掌扇得比一個響,最後扭打在一起。
黎小剛在一旁哭着喊他們别打了,天黑了快睡覺。
他嘴上這麼說,實際離那兩個人可遠了,生怕戰況波及自己。
景昊和張全聽見“睡覺”二字,腦海中不知浮現出什麼可怕的畫面,神色一沉,結束了戰鬥。
“景昊,你看看我嘴角還有血嗎?”黎小剛這才上去拉住景昊的胳膊。
“有。”景昊看也沒看他。
黎小剛在這邊被敷衍,立馬又跑向了張全。
張全倒是看了他一眼:“有。”
黎小剛露出擔憂的神色:“是不是沒有多少了啊,張全哥你快打我幾巴掌。”
張全心煩,一把推開黎小剛,他像個癞皮狗一樣又黏了上去。張全火大的扇了他兩巴掌,黎小剛捂着臉露出滿意的笑,這回沒再哭了。
我看着一個個腫的像饅頭的臉,陷入沉默,在想他們一會兒該怎麼睡覺。
幾個人圍在一起商量位置,最後決定黎小剛面對他倆跪在中間,有一個要求是“緊挨着”,所以其餘兩人有一隻腿跪在黎小剛中間。黎小剛的拳頭小,所以他塞兩個人,景昊塞他。
場面很怪異。我試着驅動法術,一點效果也沒有。
突然,我聞到一股香氣,說不出是花香還是果香。我使勁嗅,還是沒分辨出來。香甜香甜的,我聞了不到三分鐘就有點膩了。
佛像正中央跪坐着的三個人閉着眼睛,嘴巴鼓起一團,臉皮紅腫,發出很大的呼吸聲。
假睡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真的睡着了。
這種時候居然還能睡着我也真的是佩服。
過了大概半小時,一個紅色的頭紗戴在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上飄落下來,從佛像後方。
我走上前去看,頭紗内沒有人頭,就是一頂假發,内側有一抹紅,我還沒來得及細看就飄走了。
頭發分别纏繞上景昊、黎小剛、張全的脖子,慢慢收緊,他們發出很細微的“咕噜”聲,接着嘴唇中間裂開一條縫,鮮血直流。
假發飄到幾人的耳朵後,嘀嘀咕咕說了幾分鐘,張全的眼睛睜開了,被吓得哇哇大哭,幾乎是瞬間,他的兩隻眼睛被挖了出來,血流過多,昏死過去。
月色灑落下來,黑夜變得不那麼黑,寂靜卻又讓人不安生。
我再看向假發時,它空蕩蕩的前面有了一塊枯死的樹皮,露出一條縫,将眼珠吃了進去。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它無端生出一雙眼來,隻是“有眼無珠”,血紅的一片。
它的頭發變得粗糙起來,纏在景昊脖頸上。樹皮臉緊貼着景昊的臉,那條縫裡吐出來一絲黑發,延伸進他的鼻孔裡,攪弄。
景昊左右搖頭,睡得極其不安生。
一分鐘後,他睜開了眼睛,由于喉嚨被拳頭堵住,發不出一絲尖叫聲來,隻能細細的嗚咽,但這輕微地舉動還是觸怒了它。
隻瞬間,景昊的耳朵掉落在地,他發出慘疼的聲音,也和張全一般昏死過去。
正常人若是遭遇了這些,怕是早就沒命活到第二天了。不知道該說他們福大命大還是罪惡滔天。
我仍未知他們四者之間的關系,假發鬼為何不一刀殺了給他們個痛快,反複糾纏、淩遲。
下一個輪到黎小剛。
假發鬼的頭發與他纏在一起,一根一根往上提,不一會兒,黎小剛變成了血肉模糊的賴子,他還沒醒。他的睫毛在顫抖,假發鬼一根一根的拔,連同他的眼皮也撕下來一片。
我估計者黎小剛應該是醒了,但他挺聰明,規則裡說睡覺不要發出聲音,那他就一直裝睡,忍着巨大的痛苦愣是一聲不吭。和白天動不動就掉眼淚的黎小剛完全是兩個人,難怪前一夜三個人中就他完好無缺。
黎小剛褲腿間一片濕潤,天氣大難免散發出什麼味道,假發鬼“咯咯咯”笑了一會兒回到佛像後消失不見。
居然就這麼放過他了……
此時距離天亮還有五個小時。
我跳上桌子,爬到佛像上——這佛像不是金色,而是古銅色。眼前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隻能等白天再看。
不知道他們還能再撐幾晚。
景昊的耳朵雖然被割掉了,但卻沒聾;張全的眼睛被挖了,卻是實打實的成了瞎子;黎小剛除了變得很醜以外,就是受了點皮肉傷。
天亮了,三人蘇醒過來。先是想把拳頭從他人嘴裡拿出來,這東西進去是順道,出來可就是逆行,哪裡那麼容易。
我想從他們嘴裡聽消息,順手幫了他們一把。經過一夜,他們的嘴合不上,大大的張開,唾液順着嘴角流了下來,手上一圈咬痕,被透明的口水包裹着,拉出一道細長的銀絲。
“她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張全發出巨大的一聲哭嚎,嘴巴像充電器的凸槽一樣,樣子有點滑稽。
景昊始終保持沉默,一言不發。
黎小剛又開始抹鼻子掉眼淚,隻是這回哭得不那麼“梨花帶雨”了。
“你們想活嗎?”半響,景昊開口。
他的身體不停的在抽搐,看得出來很疼。
“想活,但是我已經成殘廢了,活着又有什麼意思?!”張全自暴自棄的坐在地上,一臉頹廢。
“不人不鬼的活着還不如死了算了!”張全又說。
他沒有眼睛了,任然轉着頭辨别其餘兩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