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什麼？”

蕭婉舒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原本想借着今日好好給蕭怡一個下馬威，可此刻在蕭怡面前，她已全然落了下風。

“姑母以為，這些年來您背後的謀劃，陛下當真什麼都不知道嗎？看來當年沈家一案給您的教訓還是不夠。”

“哐當——”

茶盞猛地落地，炸開聲響。

蕭婉舒驚恐擡頭：“你怎會知曉此事？”

七年前，兄長豢養私兵一事被人察覺，為了自保，他們不得不與那背後之人合謀，陷害了沈家。

可是，知曉此事之人不過二三，兄長決不可能吐露半分，她一個閨閣女子怎會知曉？

蕭怡的眼神漸漸輕蔑，對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姑母，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厭惡。她不過稍稍提了一句，蕭婉舒便心虛到不打自招，就這點能耐，真不知道這麼多年來，她是怎麼當的貴妃？

“臣妾如何知曉此事，并不重要，提起此事也并非有意威脅，隻是想給姑母提個醒，如今蕭家失勢，在這偌大的皇宮裡，臣妾才是您唯一的盟友。”

“盟友？”蕭婉舒漸漸回過神來，聽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一個連自薦枕席之事都做得出來的人，也配和本宮談盟友？”

蕭怡臉色倏然變冷。

蕭婉舒道：“一個陳年舊案就想拿捏本宮，你未免太天真了些？”

蕭怡不語，定定看着蕭婉舒。

正當蕭婉舒以為自己扳回了局面，心中竊喜時，蕭怡森然開口道：“那夜屠将軍府一事呢？”

蕭婉舒呼吸一滞，腦子裡仿佛炸開了一道驚雷，眼睛陡然睜大。

她下意識看向門口，确認沒有其他人在場，才顫着聲音道：“你什麼意思？”

“姑母自己做過的事，這麼快就忘了？”蕭怡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一步步往她面前逼近，“您就不好奇，那天晚上哥哥為何會出現在将軍府？”

她俯下身子，一張柔媚精緻的臉上迸發着算計得逞後的喜悅。

蕭婉舒坐在椅上，被她的靠近逼得微微後仰，頭上的钗環仿佛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搖搖欲墜。

“你做了什麼？”

蕭怡倏然起身，睨視道：“臣妾不過是将娘娘派人試探司空華靈的消息告訴了哥哥，再順便幫他出了點主意……”

蕭婉舒：“這一切竟然是你在推波助瀾！你這麼做，究竟為了什麼？毀了蕭家，對你有什麼好處？”

她根本想不明白，蕭怡貴為國公府的嫡女，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為何要親手設局毀了這一切？

起先她以為蕭怡隻是一朝落魄，生了逆反之心，才會不擇手段往上爬，蕭婉舒心裡再多不滿，也隻當自己多年悉心教導，養出了一個狼崽。

可如今看來，眼前的蕭怡身上沒有半點從前的影子。

她變了……徹徹底底地變了！

蕭婉舒不可置信地盯着蕭怡，心裡疑窦叢生，但更多的是無盡的恐懼，害怕秘密被揭發，害怕蕭怡深不見底的算計，更害怕她從始至終都未能看清的局勢。

蕭怡緩緩湊近她眼前，輕聲道：“臣妾這麼做，當然是為了……”

話未說完，執春匆匆闖入殿内，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啟禀娘娘，聖上那邊傳來消息……”

執春擡起頭看着蕭婉舒，吞吞吐吐不敢往下說。

蕭怡卻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麼似的，眼簾一垂，緩緩站直了身子，神色漠然。

執春猶豫半晌，終于道：“娘娘，蕭家……沒了。”

話尾輕得像煙。

蕭婉舒道：“把話說清楚！”

執春道：“今早禦前的公公前往蕭府傳旨，一進去便發現，蕭家上下所有人……都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