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譚深何帶上口罩,挽起袖子,坐到李神棍面前,把手臂上的白布拆開露出滲血的胳膊,“你們仔細看我如何做的,想想自己有什麼差别。”
如果專業的醫護人員能看到譚深何的操作,必然是覺得不夠标準的,但這裡沒人管得了譚深何。
她遵照記憶中的清創步驟開始行動,又加了些多餘的宗教動作來複雜化,旨在讓這群人深刻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非常不規範,非常有可能導緻“恩公”病情加重。
接着,到了身體上的傷口,譚深何示意他們把他擡起換藥。
幾個人愣愣地就要伸手去擡,卻在即将碰到李神棍前,聽到譚深何一聲冷笑。
“淨手了嗎?”
所有人頓感壓力倍增。
而後的換藥過程中,幾個人都像蔫了十天的蘿蔔一樣任憑譚深何教導,等換藥結束後,感覺能呼出一口氣了,卻又聽見譚深何凝重的聲音。
“早晨離如今也有幾個時辰,隻怕穢氣早已入體,你們下藥也毫無章法,眼下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這幾位義子徹底下定決心,再也不來了。
“你們,先走吧。”換藥中途就被疼醒的李神棍半躺在榻上,用眼神示意他們先離開。
等他們一走,李神棍看向譚深何,神色複雜:“沒想到,你竟真會救我……”
李神棍是經曆過榮華富貴的人,自然看得出譚深何手法并不是在害他,用的藥也是對的。
他不幸被擄,那人套到話後把他打了個半死,又把他丢在村門口,他本以為自己就這樣等死了,那人卻輕笑着對他說了句:“找你們村那位小神仙,她能救你。”
本是死馬當活馬醫地求生,沒想到這丫頭竟真救了他。
這丫頭究竟是什麼身份?
難道也是主家派來的?
可這裡已經有他,主家何必又派一個人來?
是來協助他,還是……取代他?
譚深何眯眯眼,她敏銳地察覺出李神棍的态度并不正常,那眼神很複雜,但并不像是糾結她是否有神力,而是……像看競争同一崗位的同事。
從李神棍的角度來看,她竟然變成這種形象嗎?
譚深何确定,李神棍之前隻把她當砸場子的,針對她也隻是出于純粹的欺壓弱小的心。
可出去一趟回來,這人竟開始正視她來,是因為那個把麻煩抛給她的“他”?
先前譚深何隻從自身考慮,思考對方是來試探她是不是真的是“神使”,還沒将李神棍口中的“家主”和對方的用意聯系起來。
或許對方不隻是要試探她,還要把她卷進他們的事裡?
很好,更想讓這背後的人死了。
譚深何怒極反笑,她倒要看看,到底誰搞得過誰。
既然李神棍把她當同事,她便借這個身份探尋一下。
“你真是會給我惹麻煩啊。”譚深何翹起二郎腿,一手撐着下巴,仰頭俯視李神棍。
李神棍冷哼一聲:“我若不遇險,你還打算藏到什麼時候?”
譚深何一笑:“你以為誰都像你那樣蠢?”
不等李神棍回複,譚深何又狀若随意地問:“說吧,誰綁了你?”
李神棍臉色更為陰沉:“偷了轶義卷,還敢回來……”
“嗯?”譚深何不知道轶義卷是什麼,但她覺得此時得有些意料之外的反應,“他還敢綁了你?”
李神棍臉色更難看了。
那天夜裡,他正要更衣就寝,一轉頭,案上卻出現了失竊的轶義卷!下一刻,他便被襲擊,醒來時已經在一處黝黑密室裡,根本來不及通風報信。
見李神棍的臉色,譚深何想他估計是不想說話了,便斟酌着冷笑一聲:“呵,沒用的東西。”
“你!”李神棍怒上心頭,被内傷攪得差點順不過氣,譚深何卻已經轉身走向竈廚。
雖然剛結束一場緊張刺激的“誰是卧底”,但譚深何沒忘記自己還得管李神棍的飯,正好到飯點了,她得吃點東西。
李神棍家裡好東西就是多,連臘肉都藏了一櫃子。
譚深何給自己做了碗臘肉飯開葷,給李神棍煮了稀粥,美其名曰清淡利恢複。
李神棍有意見,但現在自己不便大幅動彈,也無可奈何。
臨走前,譚深何還順走了李神棍兩根蠟燭,随後便回村長家抄起草藥和馮茹姑的荷包,去田壟找馮茹姑。
到了田壟,譚深何才得知馮茹姑還沒回到田裡。
她順便觀察了一下馮茹姑治下的田地,那田不小,但已經被馮茹姑治得有模有樣了,已經翻好了一半的土。
譚深何便走去譚石家,竟發現譚昭兒也在屋裡。
原來譚昭兒是去替譚石采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