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天前,這個李神棍還想把她置之死地,可如今卻已奄奄一息,在她面前搖尾乞憐了。
李神棍的話一出來,譚深何感到的不是快意,而是不悅。
李神棍自然是要死的,但不該是像這樣,失蹤一天之後倒在村口,身上帶着不知被誰拷打的痕迹,躺在她面前等死。
他該要在不久之後被她設計吓得精神錯亂,哭着喊着求饒,在村廣場面前為四個女孩、甚至更多枉死的人謝罪,然後“自焚”,再毫不猶豫地投河自盡。
這本該是譚深何給李神棍設計的死局,可卻被人截胡了。
對方把重傷的他丢在村門口,意味着他沒了用處,卻給她帶來了麻煩。
李神棍得罪了誰?
為什麼放他回來?
譚深何心念電轉,很快便擡起頭,裝出一副同情的模樣,對在場的衆人說:“我知道了,我會問詢上神,請大家在外稍候。”
生死攸關的事,大家不敢妄動,都退了出去,帶上了房門。
等所有人一走,譚深何冷冷睨着榻上的李神棍,問:“你得罪了誰?”
李神棍看着她,隻凄凄地央求:“求你……讓河神救我……”
“你先告訴我,是誰把你弄成這樣?”譚深何扯過一張椅子,坐在李神棍跟前。
低低的嗚咽從他嘴裡傳出,夾雜着不大清晰的吐字:“他和我嗚……你能嗚……我……”
譚深何皺起眉頭,一把扯過李神棍的頭發讓他好好說話:“被打了連話也說不清了?”
“嗚嗚嗚……”李神棍低聲哭嚎,又竭力把話吐清晰,“他……和我、說……你能……救我……”
誰?
譚深何眉頭皺得更深,竟是對方指名道姓讓李神棍來找她的,會是誰?村裡人?
“你去了哪裡?”譚深何繼續扯着他的頭發,要不是慊棄他血汗橫流的臉,她早就一巴掌扇上去了。
“他說……你能救我……”李神棍來回就說這句話,他嘴裡的牙沒了好幾顆,說話漏風。
看來問不出更多消息,得問别的。
譚深何正打算開口,李神棍卻喃喃道:“你把我放惹……我不說、我真不說……”
“不說什麼?”譚深何把他的頭發又往上扯了扯。
李神棍吃痛,聲音一哆嗦,更是氣若遊絲:“家主、不會知(道的)……”
“……(家)主在、甕齊……”
“南下……走陸(路)……鋪(子)……”
“我這就滾……就……”
李神棍眼神渙散,竟昏死過去。
譚深何緊鎖眉頭,李神棍的話對她來說是全新的信息量。
“我不說,家主不會知”,二人之間,有什麼要瞞着這個“家主”。
李神棍又提到了兩個關鍵詞:甕齊、南下。
對方似乎想知道這“家主”的下落。
要瞞什麼?
知道“家主”的下落,又要做什麼?
還有……
譚深何視線落到李神棍身上。
對方在利用李神棍試探她?
“哎,你說,河神真會救他嗎?”
“誰曉得?我覺着吧,懸哦。”
“不會一把火燒了吧……”
“我們之前那樣對譚盼子,萬一我們也……”
“呸呸呸,别說這話。再說了,河神公道正義,不會罰無心之人,我們先前都是被李神棍騙了。”
“李先生可别就這麼死了啊……我爹下一副藥他還沒給呢!”
屋外,看熱鬧的村民竊竊私語,他們想起這段時間兩人的矛盾,大多不對此抱有樂觀。
在衆人憂心忡忡的張望中,譚深何打開了門。這瘦弱的小女娃眼圈紅紅的像是哭過,看來沒什麼好消息。
村長迎上去,譚深何與他耳語幾句,随後她就掩面躲在他身後。
村長也是一臉凝重,拍拍譚深何的肩膀以示安慰,後對衆人歎了口氣,說:“唉,李先生命數如此,孩兒也盡力了,上神說李先生行騙多年,罪孽深重,合該去陰曹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