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恺撒這麼快就和象龜交上了朋友,一見如故得也太快了吧?”路明非盤腿坐在船塢的角落裡翻看那本操作手冊,漫不經心的和身旁的楚子航閑聊。
昨夜享受完頂級日料之後,學院小組,尤其是恺撒這位組長,興緻大發,提出了想去見識一下真正的日本□□,也就是日本□□最早的起源,那些底層的弱者們聚集起來的生活。源稚生自然是主随客便,兩位某種意義上都非常大男子主義的人經過一晚上的暢談之後居然變得惺惺相惜起來,按恺撒的話來說就是“男人就是我們這樣,雖然背上背着山也要輕描淡寫地說話,承擔責任是男人的天職。”、“男人的友誼堅若金剛”*之類的,讓路明非都不想去吐槽。
“恺撒就是那樣的,他不介意對第一次見面的人付出信任,交托友誼,因為他自信能夠接受這份輕易帶來的反噬。”楚子航也盤膝而坐,膝上橫着他那把名為村雨的長刀,緩緩擦拭。
“隻是這樣的信任隻有一次。”楚子航淡淡的說。
“人是能選擇自己怎樣活着的,恺撒就是那種要求自己像英雄那樣活着的男人。不光是因為他出生于加圖索家,是貴公子中的貴公子,也是他的意志。”*
“師兄你真了解他啊,不過為什麼他和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沒有成為朋友反而成了宿敵?”路明非随随便便閑聊着,好奇心不免蠢蠢欲動。
“不知道,可能天生氣場不和。”楚子航坐得筆直,薄薄的特制潛水服勾勒出他皮肉下一節節起伏的脊骨,“可能驕傲的人就是很容易彼此看不順眼。”
“源君也是驕傲的人啊,恺撒不也交朋友交得挺歡?還叫人象龜呢。”路明非翻過下一頁,話鋒一轉,“一隻背負得太多的象龜可沒辦法自由的爬向自己的水坑啊。被關在鐵絲網裡的象龜,想做什麼可不一定能夠自己決定。”
路明非意有所指。
楚子航沉默了。他多少猜得到路明非想說什麼,他還是對源稚生背後的日本分部不抱信任,尤其是這種需要交托生命的高危任務,連帶着對于背負太多責任的源稚生也不信任,雖然昨夜之後他們似乎已經成為了朋友。
“說起來,師兄你知道‘聖父’這個詞麼?”路明非卻自己把話題岔開了。
楚子航一愣,感覺思維跟不上路明非的思路,路明非卻自顧自的開始說話,好像并不在意有沒有回應,“聖父最開始其實是個褒義詞,但是現在已經被扭曲成了貶義。原本的聖父和聖母一樣都是指願意為他人自我付出的善良之人,現在的聖父則指的是站在道德制高點上逼迫他人付出的虛僞之人,就像聖母和聖母婊之間的關系。”
“你說,要是有人用聖母婊的方式去教養一個天生的聖母會怎麼樣?大概會是一個悲劇吧。”
路明非起身走向被衆多岩流研究所的技術人員圍繞着做最後一次下潛前的檢測的迪裡雅斯特号。恺撒也在那些技術人員裡,雖然語言不通,經常要漢語英語日語混用還要夾雜着手勢等肢體語言才能溝通,可硬是給他營造出了一種熱火朝天如魚得水的感覺。
即将潛入八千米深的海底極淵直面一枚正在孵化的龍類胚胎這種任務的危險對他們來說不是沒有影響,隻是他們各自都強壓了下來,于是表現得像是源稚生眼裡不知危險随時會載歌載舞的神經病,隻有從一些小動作裡面才能窺見一二,比如說恺撒仿佛是來旅遊般的縱情享受,比如說楚子航愈發頻繁的擦拭刀刃,又比如說越來越神神道道的路明非。
“恺撒小組注意,恺撒小組注意,龍淵計劃即将開啟。在任務開啟之前我有些事情必須叮囑你們,現在我正在使用加密頻道,下面我要說的注意事項隻有你們三個人有權知道,該事項對日本分部也是保密的。收到請回複。”*
耳機裡忽然傳來電流的嘶啦嘶啦聲,施耐德極富特色的嘶啞聲音從耳機裡傳了出來。趁着諾瑪與輝夜姬對接,将不同小組分配到不同頻道的時機,卡塞爾的負責人瞞着日本分部與恺撒他們秘密接觸,下達了一段奇怪的指令。
“門是什麼代稱麼?極淵裡怎麼會有門?”通話結束後恺撒還是想不通施耐德那條“如果看到門就無條件返航”的奇怪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