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甚至勝過龍王!”
不,其實他知道。
路明非看向路鳴澤,這個小魔鬼。他視規則為無物,連龍王也是他的掌中之物,想殺便殺。
他是地獄之王撒旦,不敬神明,敢于向他的造物主揮劍。
那麼,身為路鳴澤“哥哥”的自己,又是什麼呢?
‘尼伯龍根計劃’,是一個強化血統,突破混血種的極限,突破教科書上的理論的不可思議計劃。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接受這個計劃的人,他必将站在龍族的對立面上,殺死所有的龍王,甚至黑王!
不知為何,在意識到這一點時,他下意識就拒絕了這個計劃。
“路明非,你為什麼拒絕了這個計劃呢?”事後昂熱問他。
“大概是突然想要任性一回吧。”他記得自己這樣回答。
“對了,這是關于楚子航的資料,哥哥你要看麼?”路鳴澤将那張被單獨留下的膠片遞過來。
路明非接過膠片,視線投注的第一瞬間,記憶如蛇一般蘇醒了。
2004年的夏天,這座城市迎來了一場罕見的暴雨。楚子航曾經邀他坐上一輛邁巴赫,他沒有答應,自己冒雨跑回去了。在那之後,楚子航覺醒,兩人漸漸成了朋友。
路明非捏着膠片的邊緣,那上面寫着,“2004年7月3日,台風‘蒲公英’在中國東南部沿海登陸,造成長達三日的暴風雨,那場暴風雨中有一場沒有結論的事故,一部邁巴赫轎車在高架路上被遺棄,車身上有大量難以解釋的破損,像是在一系列機械上沖壓過又拿激光焊槍切割。司機不在車裡,再也沒有人見過那個司機,仿佛從世界上蒸發了。”
那個司機,是楚子航的親生父親。
原來那天,發生的是這樣的事麼?路明非摩挲着膠片,摩挲着上面那輛傷痕累累的邁巴赫。他試圖回想那天的情形,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隻依稀記得他感覺那輛車有問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很不安,不想接近,然後就離開了……他為什麼直接離開了……
路明非越是回想越是奇怪,他當年确實是情感淡薄,甚至有些涼薄,可再怎麼說,面對主動釋放好意的楚子航,他也不會隻留下一句不痛不癢的“請一路小心”……他應該會做出一些更有效的措施……不、不對勁……
怎麼回事?為什麼?
路明非頭疼欲裂,仿佛三峽之下的情景再現,腦子像是一個沸騰的大鍋,燒得裡面赤紅的線條舞動,猶如群蛇。
“别想了,哥哥,現在還不是時候。”一隻微涼的手覆住了路明非燒得赤金的雙眼,如同一注冷泉,讓就快燒壞了的頭腦漸漸冷卻下來。
“怎麼回事?”路明非拉開路鳴澤的手,嘶聲問道。
“這個麼,”路鳴澤豎起食指,抵在下唇,“天機不可洩露。”
路明非幾乎就要發怒,路鳴澤卻突然湊得極近,那根微涼的手指轉而點在他微張的嘴唇上,堵住了他所有的話。猶嫌不夠,路鳴澤就抵住他的這個姿勢緩緩下壓,本就極近的距離被再度一點點壓縮至幾乎沒有,連呼吸都變得不自然起來。
“噓,”路鳴澤的鼻尖幾乎和他的觸到了一起,那模模糊糊的癢意時有時無,路鳴澤說這個氣音時呼出的氣流結結實實地撲在了路明非的唇瓣上,像是……隔着氣流接了一個吻。
“the 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
路鳴澤眼角眉梢都帶着愉悅的笑意,慢慢地将食指收回,順着路明非的臉頰,十指插入柔順的發絲中。雙手捧住路明非的耳後,感受着掌下清晰的溫度,路鳴澤笑得更加滿足,“别怕啊,哥哥。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
剩下的話語消失在交纏的唇齒間,路鳴澤閉着眼,隻是最簡單的唇齒相貼,兩片柔軟的唇瓣在另兩片唇上溫柔地摩挲,間或輕啄一下唇谷或唇弓。廉價的白熾燈恰好被路鳴澤毛茸茸的腦袋擋住,路明非看見那些發絲都被染上了恍若琥珀的色彩,襯得這個家夥也仿佛虔誠起來。
路明非不期然地想起白色情人節那天,那個兇狠的,仿佛猛獸撕開僞裝那一刻的親吻。
一點都不一樣啊。
路明非有些呆愣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