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紅梅打斷他:“你說的這些,相夫教子,不做個體戶,我做不到,咱們不合适。”說完她就站了起來。
她覺得已經說清楚了,轉身正要走人,男人卻突然站起來:“你爸媽已經同意我們結婚,你……”他伸手就去拽蔣紅梅,蔣紅梅一直壓着的火氣終于爆發了出來,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
“把你的手拿開!”蔣紅梅冷冷說,“好好說話你聽不懂是吧?那我就直說了。你家裡沒有鏡子的話,就早上起來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這樣的,也好意思嫌棄别人?真是長得醜想得美。我爸媽同意結婚,你跟我爸媽結婚去!”
“太粗俗了,你太粗俗了!”
男人氣得臉漲得通紅,伸手想打回去,餐廳這邊兩個小夥子沖過來把人拉住了。
蔣紅梅也沒再火上澆油,扭頭就走了。
“你們做什麼,你們就是這樣對待來用餐的客人嗎?”男人想追上去,奈何兩個小夥子力氣都不小,他話鋒一轉,開始指責餐廳,“你們餐廳不是号稱客人就是上帝嗎,真是笑話,上帝還能在你們這兒被人打?!你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既然你這麼覺得,那要麼大家一起去派出所,請公安同志幫忙評評理,究竟是誰的責任。”柳綿綿問,“你看這樣行嗎,街道辦的同志?”
一聽派出所和街道辦,男人就像被掐住喉嚨的鴨子,一下就沒聲兒了。
他盯着站在鋼琴前的漂亮女人,嘴巴張張阖阖,最後色厲内荏說了句“算了,不跟你們這些人一般見識”,就匆匆往外走。
在門口被收銀喊住買單,他又叽叽歪歪了一句“這麼貴”,不過也沒敢多說什麼就走了。
柳綿綿都能想象他的内心獨白:算了算了,我們這樣的家庭,丢不起這個臉。
蔣紅梅說的沒錯,挺逗的。
小插曲過去,餐廳内很快恢複安靜。
“好可怕,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就像你上回說的,弄得跟家裡有皇位要繼承一樣哦。”田苗苗拿了個托盤過來,悄咪咪吐槽了一句,才說,“柳姐,三号桌點了一首曲子。”
蘇聯作曲家肖斯塔科維奇的作品,《第二圓舞曲》。
三号桌是餐廳常客,隔三差五過來,偶爾會點一首曲子,都是蘇聯的歌曲。
彈完這首曲子,也就到了下班時間,柳綿綿領了今天的點曲費,和餐廳其他人說了聲“晚餐見”,晃悠着出了門。
一出門就看見蔣紅梅靠在餐廳招牌旁側的牆上,見她出來,揮揮手算是打招呼。
柳綿綿沒想到她還在:“你還沒走啊?”
蔣紅梅:“早回去早挨罵,不如晚點回去。”
柳綿綿覺得這人還挺有意思的:“我剛才就很好奇,你怎麼能忍他那麼長時間的?”上次見面她就看出來了,蔣紅梅可不是那種悶聲不吭、任人欺負的個性。
“他大伯在國防工業辦上班,是軍工廠的頂頭上司,出門前我爸千叮咛萬囑咐,盡量給對方留個好印象。”蔣紅梅無奈道,“可惜了,忍半天白忍了,還不如一開始就抽他。”
“算了,不說這些倒黴事了。”蔣紅梅又說,“今天謝謝了啊!”
她看見柳綿綿沖幾個服務員使手勢了,要不是服務員拉偏架,她今天怕是沒那麼容易脫身。
柳綿綿搖搖頭:“小事情,餐廳本來也要維持秩序的。”
蔣紅梅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也不欠你的,你幫我一次,我跟你說個消息。”
柳綿綿挑了一下眉。
蔣紅梅說:“我那天碰巧看見柳錦詩去找朱永齊,我聽她說的話,好像是想挑撥朱永齊,去你婆家潑你髒水。具體怎麼回事我不知道,你自己小心點吧。”
柳綿綿:“……”
她這也算是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