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已經九點多,柳綿綿扭頭看了眼,沒看到沈維舟,隻看到疊得方方正正的被子。
昨晚她睡着的時候,沈維舟還坐在寫字台前面看書。晚睡早起,也不睡午覺,他一個病入膏肓的人,休息的時間竟遠少于她。
要不是原書裡他的的确确在不久後就病死了,柳綿綿都要懷疑,那些說他病入膏肓的人,根本就是在造謠。
起床簡單洗漱後,柳綿綿在劉嬸“雨澆春,今年是除夕逢雨水,一整年都會風調雨順”的念叨聲中吃完了早飯。
“公交車也沒個準點,可以出門了,甯可早不要晚,其實現在也不早了。”
劉嬸把俞婉準備的兩大袋禮品拿了出來,邊催着柳綿綿,邊沖書房的方向喊:“維舟,時間不早了,該出門了!”
沈維舟從書房出來,他今天穿了一套鉛灰色的西裝,襯得身材益發挺拔修長,忽略過分蒼白的臉色的話,整個人看上去英俊又斯文,有種說不出的氣質。
柳綿綿看了他一眼,非常自覺地把兩大袋禮品都拎了起來。
就他這病殃殃的樣子,可不敢指望他拎東西。
柳綿綿率先走出院子,沈維舟看了眼她手上拎的東西,在劉嬸的催促聲中慢悠悠跟了上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隔着一臂的距離,偶爾碰見巷子裡的鄰居,坐着閑磕牙的,或者是遛娃的,都會越過走在前面的柳綿綿,和沈維舟打招呼。
“小沈今天瞧着精神頭不錯。”
“哎喲,今天是三朝回門,陪媳婦兒回娘家吧?”
“小沈,回頭閑了來家裡下棋啊!”
……
原主和巷子裡的人不熟,加上結婚當天擺臉色鬧騰,鄰居們不待見她也正常。柳綿綿好奇的是,成天冷着一張臉話又少的沈維舟,似乎跟鄰居關系還挺不錯?
這些大爺大媽們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家裡最受寵的小輩一樣,滿滿的慈愛。
柳綿綿好奇回頭的時候,差點被一輛自行車給撞了,躲閃過程中,左手拎的袋子甩出去掉在了地上。
騎自行車的小青年連說了幾聲“不好意思”,沈維舟撿起地上的袋子看了眼,揮揮手讓小青年走了。
柳綿綿伸手去拿袋子:“我來拎吧。”
沈維舟沒給她:“我來。”
柳綿綿打量他一眼,語氣帶着懷疑:“你行不行的哦?”随即反應過來,又說:“哦,你那個袋子裡就兩條煙兩斤糖,重倒是不重的,你先拎着吧,不行再給我。”
沈維舟:“……”
旁邊一個遛娃的大媽噗嗤一聲笑了:“哎喲,新娘子說話不過腦子的哦,哪裡能問男人行不行的哦,男人嘛,嘴上都是行的呀!”
另一個大媽也笑着調侃:“你懂什麼哦,新娘子這是心疼小沈呢,剛結婚才兩三天嘛,小沈肯定也是累的嘛!”
其他人也都笑了起來。
柳綿綿:“……”
這車開得,猝不及防。
柳綿綿瞥一眼沈維舟,這人慣常是面無表情,倒是看不出有沒有不好意思。反正她是不好意思的,她上輩子母胎單身,網絡上騷話連篇小黃人,現實裡連手都沒跟人牽過。
柳綿綿揉揉發燙的耳根,快步往前走,身後大爺大媽們調侃着沈維舟,又催促他快點跟上新娘子。
到了站點後,沒等多久,公交車就來了。
這個時間公交車倒是不擠,還有一些空位。柳綿綿找了個靠窗的空位坐下,沈維舟淡淡瞥她一眼,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
車子緩緩開出去,沿着芷江路一路往西。車窗外極富年代感的街景,像文藝片裡的長鏡頭,從眼前一幀一幀劃過。
轉過一個路口,路兩旁的建築更加低矮,路也變得更加颠簸。
柳綿綿明顯還不适應這個年代的路況,車子過坑時跳了一下,整個人被抛了起來,屁股懸空一秒後,才又重重落回座椅上。
慌亂中她“啊”地喊了一聲,手胡亂地抓住了什麼東西。
等車子重新平穩,柳綿綿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正緊緊地攥着沈維舟的手。
瞄一眼對方似乎更冷了幾分的臉色,柳綿綿連忙放開他,解釋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被吓了一跳。”
沈維舟深深看她一眼,忽然開口問:“被什麼吓了一跳,車過了個坑?”
柳綿綿一時語塞,明顯一整個車廂的人,都對這種路況司空見慣。剛才她喊了一聲,好幾個人都扭頭看她了,似乎是不敢相信有人竟會因為車子過坑颠簸而吓得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