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返校，洛志同開車給洛羨渝送到校門口，這幾天一直下雨，寝室其他人還沒來，洛羨渝第一個到，先把洗好帶來的衣服放衣櫃，又去陽台開窗戶。

洛羨渝開的時候才發現推拉槽上裝了固定器，兩邊窗戶頂多能開十厘米，連頭都伸不出去。他啧啧稱奇，學校是怕他們越獄還是跳樓啊，他之前還想着從這吊個籃子下去買燒餅。

聽到有人來，洛羨渝拉開陽台門，江衍站桌子前，微微挑眉：“來這麼早？”

在家吳麗蘭一直看着洛羨渝複習，還讓他背範文，洛羨渝結結巴巴一上午背了幾句，吳麗蘭實在看不下去了，揮揮手讓他趕緊滾回學校，再在眼前晃她控制不住想揍。

洛羨渝當然不會這麼說，“嗯，我先來給寝室打掃通風，保證你們都能呼吸新鮮空氣。”

江衍才不信他鬼話，放下書包開始收拾東西，洛羨渝把疊好的黑傘放他桌上：“謝了啊。”

然後又拎出來一盒用打包盒裝着的東西，他摸摸鼻子說：“我媽炸的小酥肉，要我帶給你，謝謝你借我傘，她說能放個好幾天，你......要不要嘗嘗？”

江衍放下手裡的東西，動作頗為不客氣地接過來：“那謝謝阿姨了。”

“你怎麼不謝我？”洛羨渝仰着臉，“還是我帶過來的呢。”

江衍說：“我發現你這人就吃不了一點虧，說個謝謝必須收回去一個是吧。”

越到考前，越是學不進去，手機又被吳麗蘭沒收，洛羨渝百無聊賴，每天看範萱萱看小說看得這麼津津有味，洛羨渝也問她借，拿來打發時間。

“你要看什麼類型的？”範萱萱問。

“除了言情還有什麼？”洛羨渝還蠻挑，“我不看霸道總裁愛上我。”

“那都多少年前老掉牙的了，現在誰還看，”範萱萱從抽屜掏出幾本，“現在有人獸的，穿書的，真假白月光的，你看什麼？”

洛羨渝瞪着眼：“人、獸？”

範萱萱給他解釋：“就男主不是人，本體是獅子或者狼，那種大型猛獸。”

洛羨渝被刷新認識：“這是能寫的嗎？”

“這有什麼，”範萱萱說，“男主能變人形，有什麼不能寫，而且同時還有好幾位男主呢，看不看？”

“看看看，”洛羨渝迫不及待，“快給我一本。”

範萱萱從那一摞裡挑出來個《政治百寶書》遞給他：“放心看吧，老師查寝收了一批手機，要過好一陣兒才開始繼續查。”

洛羨渝本來是獵奇，哪想到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看得比範萱萱還廢寝忘食，晚上回寝室還要問胡林借台燈繼續看。

胡林看着封面，把台燈遞給他：“你現在努力的讓我有緊張感了。”

楊威啞鈴也舉不下去了，坐在洛羨渝和範萱萱後面的江衍早已經洞察一切，淡定安慰倆人：“放心吧，他現在沉醉在别人的愛恨情仇裡面，沒空學習。”

洛羨渝終于舍得從書裡擡眼，嚴肅糾正：“别瞎說，我現在看的不是人。”

說完又抓緊時間繼續看，熄燈頭蒙被窩裡都不知道看到幾點，第二天早上差點沒起來。到班，範萱萱看他剩下的書頁就薄薄一層，露出早知會如此的微笑。

“是不是很好看？”範萱萱說，“不過我覺得蛇本體的男主有點自私，老想霸占女主一個人，還不讓女主心裡想其他男主。”

“他本來就是蛇，蛇的性格不就這樣，他也是太喜歡女主了。”

“那你覺得女主心裡是最喜歡狼男主還是獅子男主......”

洛羨渝和範萱萱讨論劇情讨論了一個早自習，大峰哥進來，他倆就裝模作樣讀幾句，等大峰哥一走，倆人又頭挨着頭讨論地不亦樂乎。

洛羨渝其實非常困，早讀下課又撐完一節語文，頭一倒那就睡得昏天暗地，範萱萱還沒讨論過瘾，但是又不能把人叫起來。

看着近在咫尺的一頭微卷的毛，範萱萱終于找到機會，癢得比關節炎還準時的手掏出了發卡。

江衍下課被大峰哥叫去了辦公室，他站在辦公桌前，大峰哥給他拉了把椅子：“趙老師今天沒來，坐下說。”

大峰哥頓了頓，說：“是這樣的，主任今天來找我了，是關于想讓你加入國旗隊的事，我聽他說已經來找過你兩次了，你都拒絕了。”

江衍垂着眼回答：“是，我不想加入。”

“老師明白你覺得這樣太占用時間，我也和主任推辭過，但是現在國旗隊成員大部分是高三的，臨近高考，他們都提出了退出國旗隊的想法。”大峰哥為難地說，“這本來就是自願，可主任那邊是實在找不到能接替的人了，他說你可以先幹着，等他們找到人，你立馬就能走。”

江衍緘默半晌，大峰哥看出他的抗拒，擺擺手說：“沒關系，你不願意，我就和主任說不去。”

國旗隊來過兩次，主任又親自找到大峰哥，如果燃眉之急不救，反倒比身處維谷袖手旁觀更讓人心存芥蒂。

江衍同意了先暫代一段時間。

“行，我和主任說讓他們盡快找。”大峰哥說，“耽誤什麼課程，課下你就去找各科老師補回來，我提前和他們打招呼。”

“好的，謝謝老師。”

預備鈴打響，洛羨渝一點兒沒聽見，就感覺有人推他：“同桌……醒醒……上課了同桌……”

不少畢業的學生都說，在哪睡都沒有在學校下課十分鐘睡得香，還能有來有回做個夢。洛羨渝正做着夢呢被打斷了，迷迷糊糊擡起頭，一瞬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在教室。

值日的同學擦完黑闆，一轉身，看着洛羨渝直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咱班又多了一位女生。”

班裡人紛紛往後看，範萱萱捂着嘴靠牆憋笑，洛羨渝看同學們笑，不明所以也跟着傻笑。

江衍剛走到前門，還沒進去，就聽班裡一片笑聲，數學課能笑這麼大聲，難道被逼瘋了？

進門一看，數學老師還沒來，同學都扭着頭笑得前仰後合，他跟着往後看去。

——就見洛羨渝整個人縮在校服外套裡，拉鍊拉到鎖骨，領子端正乖巧翻在兩邊，手捂袖子裡搭桌上。

歪着頭，頭上一邊夾了一個粉色的小蝴蝶結發卡，傻笑着露出倆小酒窩，臉上還有睡出來的紅印，眼睛彎彎，眼仁兒晶亮亮的，表情還有些茫然和羞澀。

江衍腳步一滞，胸口霎時像被什麼狠狠震了一下，似乎聞到一股甜絲絲的香氣，甜又不膩人，或許是過道邊的同學吃了巧克力。

嘩啦啦一陣鑰匙由遠漸近，數學老師端着保溫杯進來：“上課了，都安靜。”瞥了洛羨渝一眼，說：“都收收心，下課了随便你們瘋。”

範萱萱終于笑夠了，掏出鏡子遞給洛羨渝。

洛羨渝一照，氣得七竅生煙，人都精神了，一把揪掉頭上的東西：“你給猛男帶這個？！”

數學老師開始上課，洛羨渝一隻肩膀架桌子上，身子往過道偏，明顯要和範萱萱一刀兩斷，恩斷義絕。

範萱萱看着扔回來的發卡，又擡眼看看正在闆書的老師，湊過去拉着洛羨渝校服，小聲說：“同桌，真生氣啦？“

“哼！”洛羨渝抽走校服，還是不理她。從後排，正好能看見他還羞紅着的一側耳垂和隆起來的腮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