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峰往這邊看一眼,說那就明天收,說完就走了,留下一屋子鴉雀無聲的學生。
作業收不收是一回事兒,但是提不提又是另一回事兒。
半晌以後,不知哪個角落有人納納地問一聲:“江衍誰啊?”
有人說:“今天去搬書那個。”
“搬書這麼多人,哪一個啊?”
“咳咳,”這時候洛羨渝清清嗓子,拍拍江衍的肩膀:“江衍,班裡同學想認識認識你。”
洛羨渝出校門時,那心情通暢的比喝了雪碧還飛揚。把靜音一天的手機打開,立馬就叮了一聲,點開班群,頂着江衍兩個字的發:今天不好意思了,我向各位同學表達一下歉意。
緊接着就發出個紅包,洛羨渝很不要臉地點開,搶了十塊八毛錢,一看總金額,嚯,兩百塊!
果然是坐寶馬的。
紅包不到三分鐘搶光了,班裡同學一笑泯恩仇,“謝謝大佬!這麼見外幹什麼[笑臉][笑臉]”
江衍回:“大家不生氣就好。”然後是一個動圖表情包,白肉黑褲衩,四肢在水裡亂刨,看不見臉,就動作還蠻搞笑,旁邊配上“花肢亂顫”四個花字。
天殺的!
洛羨渝一眼就認出表情包裡是他,喪失理智地往班群裡甩出幾個字:“你大爺!死定了!”
江衍一邊騎車,一邊看着不到一秒又撤回的信息,然後就收到了一條好友申請,帶着留言:你死定了,要還想留個全屍就加我!
班群裡先是有同學打了個問号,不知道洛羨渝撤回了什麼,然後氣氛就變得活躍,剛開學的尴尬拘束被紅包和表情包打破,有人問誰的地理作業能參考參考,有人說手邊有政治答案,需要的可以私聊。
江衍忽略好友申請,返回班群,回複那個問号:“這位好像叫洛閑魚的同學炫耀他作業全寫完了,怕我們借,又撤回了。”
“看什麼呢,”前邊的高飛回頭按按車鈴,“騎這麼慢,還邊看變笑,比陸堯瘾還大了。哎,我們說住校前再去搓一頓,去不去?”
江衍關掉手機,“有什麼好搓的,回頭食堂管夠。”
“一天三頓,一星期五天,一學期二十個星期,食堂就是做鮑魚也吃膩。”許博說,“走吧,老地方,我們兄弟四個快兩個星期沒一起吃飯了。”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回去補作業,明天收。”江衍說。
“把作業帶過去,我們四個一起寫,”許博說,“不比你一個快多了。”
高飛捏下閘,落在後面,用前輪頂頂許博的車。
陸堯說:“許博,你急什麼,下周放假再去,飯館又跑不了。”
江衍家在另一個方向榜山的别墅區,走到岔路口,四人分手。又往前騎一段時間,許博慢半拍地想起來剛才高飛撞他輪子,問高飛:“你剛才撞我幹什麼啊?”
高飛心累:“江衍沒事兒的時候哪次不和我們出來,他不來就是有事,你就别非拉着他了。”
“他不是說寫作業,書包鼓鼓囊囊裝這麼多,”許博嚷嚷着,“我們一起幫着不應該的嗎。”
陸堯說:“江衍真要幫,還用得着你說,你以為他和你客氣啊。”
“知道了知道了,都來說我。”許博嘟囔着,突然眼瞄見什麼,指着路邊:“‘天上人間祝江雲祥小朋友生日快樂!’江雲祥,哎,和江衍一個姓,名兒是不是也和他弟一樣?”
高飛放慢速度,順着許博指的方向也看了過去,酒店滾動播放的電子屏上确确實實寫着江雲祥。
“同名同姓吧。”陸堯說,“你忘了,暑假快結束的時候,我們叫江衍打球,他說他弟過生日。再說,要是今天是他弟生日,江衍不可能不說。”
“哦對對對,”許博拍拍腦袋,“卧槽了,三個字一模一樣,他媽起的什麼大衆名字啊。”
江衍回到家,大門緊閉,他摸出鑰匙開門,正彎腰換鞋,兜裡電話響了,是劉佩打來的。
江衍直起身子接:“媽。”
劉佩語氣有些不耐:“你怎麼還沒來?客人都到齊了,要這麼多人都等着你啊。”江衍還聽見話筒那邊江天彬帶着譴責的聲音,“都幾點了,不知道今天什麼日子,趕緊過來!”
“好,”江衍垂下眼,又把球鞋穿回去,“在路上了。”
天上人間一層都被包下來給江雲祥過生日了,入口兩邊還擺放着江雲祥從出生到現在六年來的放大版寫真。門口的服務生給江衍拉開門,江衍背着書包走進去,宴席還在準備,大廳賓客雲集,氣球彩帶飄揚,中間還一個足足有十層高的大蛋糕。
江雲祥一身小西裝,左右兩邊江天彬和劉佩各牽着他一隻手。江家一衆親戚也都來了,衆星捧月圍着今天的小壽星,看見江衍,他們瞟一眼,就轉回了頭。
劉佩走過來,對着江衍直皺眉:“衣服也不換,家裡少你穿的了,就這麼穿着校服來了。”
“好了。”江天彬在後面沉着聲,“這麼多人都在,少說兩句。”
正說着,有人上來寒暄:“老江,這就是你大兒子吧,還上學呢?”
江天彬笑着說:“對啊,上高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