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纏的呼吸讓人渾身發燙,糾纏的親吻則讓人欲罷不能。
沈巍從未如此失控過,在侯府的書房是第一次,今日則是第二次。
趙雲瀾好不容易才盼到沈巍如此地溫柔以待,他不想松手,不想放開眼前人,不想停下。
他有些害怕,害怕這隻是一個夢,萬一夢醒了,沈巍消失不見,便隻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荒山野嶺,受着天寒地凍的折磨。
沈巍熱切地親吻着趙雲瀾,原本隻是摟着他的雙手漸漸不受控制,隔着薄薄的衣物在趙雲瀾身上撫摸,從頸肩到後背,再到他細窄的腰窩。
一邊幾近癡迷的親吻,一邊又暗自唾罵自已無恥,因為沈巍發現自已竟然不想停下來。
趙雲瀾被親到呼吸不暢、頭皮發麻,卻又在意亂情迷中依靠着沈巍,雙手攀附着他的肩膀,像是害怕被丢下一般。
而他的手不知何時竟從沈巍的領襟處探入他的衣服裡,手掌貼着他的胸口,感受着沈巍灼熱的體溫。
不知不覺,趙雲瀾摸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那東西貼着沈巍的胸膛,接觸到掌心時便感受到了它滾燙的溫度。
是血佩。
趙雲瀾終于後撤了幾分,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呼吸還有些重,被吻過雙唇微微紅腫,透着誘人的水光。趙雲瀾緩着呼吸舔舔嘴唇,又很輕地吞咽了一下,而後輕聲道:“哥哥戴着血佩?”
沈巍看着趙雲瀾的動作,無法緩解的焦噪感又明顯了些。不過還好趙雲瀾轉移了話題,這讓沈巍多少平靜了一些。
沈巍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而他的目光還落在趙雲瀾被吻得嫣紅的雙唇上。
趙雲瀾突然低頭,雙手不客氣地鑽進沈巍的領襟把血佩給拿了出來。沈巍還來不及反應,趙雲瀾便已将血佩從他脖子上取下,然後無比自然地挂到了自已頸上。
沈巍:“……”
趙雲瀾捧着血佩低頭看,還小心翼翼地用手輕撫,像是深怕刮花了似的。确定還是原來那塊血佩,确定它完好無損後,趙雲瀾又喜滋滋地把它收進了衣襟裡,隔着衣服摸了摸後,趙雲瀾才滿足地笑了。
“雲瀾,血佩……是為兄的。”沈巍哭笑不得地看着趙雲瀾。
趙雲瀾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十七年前哥哥就送我了。”
那明明是你強搶的!
算了!沈巍想,何必跟他計較這個?隻要他還好好的,這比什麼都重要。
“哥哥。”趙雲瀾再度撲進沈巍懷裡,伸手環着他的腰,臉頰貼着沈巍的脖子撒嬌地蹭了蹭。
“嗯?”沈巍将人摟住,溫柔地回應他。
趙雲瀾的手指卷着沈巍的一束發絲把玩,詢問道:“先前你說要駿兒承襲定北候的爵位,是當真不打算成親了嗎?”
被問及心中痛處,沈巍一時無言,好半響後才幾乎不可聞地輕歎了一聲:“沈巍……今生隻能做沈家不肖子孫了。”
趙雲瀾:“那雲瀾此生也陪着哥哥,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等百年後去見了沈家的列祖列宗,打罵責罰也有雲瀾陪着哥哥。”
沈巍聽到趙雲瀾又說這種話,便擡手不輕不重地在他額上彈了一下:“你要做西陵的天子,怎又說如此任性的話?”
趙雲瀾揉了揉額頭,厚着臉皮反問:“做了西陵的天子,我就不能陪在哥哥身邊了嗎?雲瀾心裡隻有沈巍,就算将來坐擁天下,我也不要他人。”
“哪個皇帝沒有三宮六院?你要做天子,身上就肩負着傳承的責任,将來你老了,還要把皇位傳給你的孩子。”
沈巍用這樣的話勸說趙雲瀾,他的心裡卻是苦澀的。但是沈巍清楚,這才是趙雲瀾應該走的一條路,隻有這樣才會不辜負所有人。
趙雲瀾卻不以為然:“做皇帝這麼麻煩,那我不做便罷。”
“又說胡話!”沈巍故作嚴肅地訓斥了他一句:“姑母為你籌謀半生,我們所有人傾盡一切扶持你,這皇帝的位子是你想坐就坐,想不坐就不坐的?”
“哥哥一定覺得我任性了,可雲瀾想的卻不一樣。”趙雲瀾松開沈巍的頭發,又去摸他下巴。那下巴上的小胡渣有些紮手,但趙雲瀾卻覺得摸着很舒服。
趙雲瀾認真道:“我若做得了皇帝,規矩自然由我定。誰說皇位一定要世襲的?我效仿先古聖君堯、舜、禹禅讓帝位不行嗎?我要了三宮六院衆多嫔妃,再生一堆孩子,将來我一蹬腿走了,卻讓孩子們機關算盡、骨肉相殘來争搶這唯一的皇位……若是如此,我跟古往今來的昏君有何差别?”
趙雲瀾說得頭頭是道,沈巍也聽得感慨萬千。在這之前,沈巍心裡一直覺得趙雲瀾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他純真、善良、毫無城府,有時候任性、嬌橫,固執又胡鬧,可是今天聽完他一番話,沈巍突然覺得是自已太不了解趙雲瀾。
這孩子不但比他以為的要聰明,還更有智慧。他心裡裝着的并非自已,而是真正的天下。
趙雲瀾從沈巍懷裡仰起臉來看他:“剛來燕州那日我在府中說過的話,哥哥可還記得?”
沈巍呆了一下,而後認真回憶着當時趙雲瀾說過什麼。
他當時指着月亮說:“哥哥若信我,雲瀾定會想出辦法做到這一切。”
這一切……是指什麼?沈巍當時沒問,現在想想,他還是不大能确定趙雲瀾想說的是什麼。
趙雲瀾看着沈巍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明白自已當時說的話是指的什麼,他忍住笑意捏了捏沈巍的鼻子,像他平時捏自已那樣,還不忘調侃道:“哥哥總是把雲瀾當孩子,覺得我又任性又喜歡胡鬧,隻怕将來做了天子也是個傻皇帝是嗎?”
“當然不是。”沈巍忙矢口否認,臉上卻顯出了難得的绯色。“為兄隻是……”
再解釋好像也解釋不了什麼,沈巍突然間就覺得自已被人拿捏住了。
趙雲瀾伸出食指貼在沈巍唇上,示意他不用說了,然後溫柔地問:“不論雲瀾将來做不做皇帝,我愛的、想要的始終都隻有哥哥一人。哥哥呢?若是不娶妻納妾,哥哥是甯願孤苦伶仃過一生,還是願意摒棄一切世俗之念,隻愛我、要我?”
“雲瀾……”
這一番話太過情深意重,也太過自私,沈巍不敢想,更不敢說。
趙雲瀾似乎是看出了沈巍的顧慮,他從衣襟裡掏出血佩拿在手中,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巍:“這血佩在沈家傳了六代,哥哥也戴了它十多年,可知它為何能護佑沈家子孫平安康健?”
沈巍一怔。他确實聽母親過說這血佩的來曆,也知道“佩在、家在、人在”的說辭,還知道隻要将血佩代代相傳,即可保佑沈家子孫平安康健……
為何能保?沈巍确實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趙雲瀾笑了笑,他看着沈巍狡黠地眨了眨眼,問道:“哥哥信我嗎?”
沈巍堅定地點頭。
趙雲瀾握住沈巍的手,将他的食指咬破,然後擠出一滴血落在血佩上。而後又同樣咬破自已的手指,擠了一滴血滴上血佩,與沈巍的血融合在了一起。
不一會兒,那兩滴血便一同浸入了血佩。在火光的映襯下,血佩似乎比之前更紅了。
“這是……”
沈巍不解地看了看血佩,又看向趙雲瀾,不明白他在做什麼。
趙雲瀾解釋道:“哥哥隻知當年沈家先祖沈鋒救下了一個名叫紅葉的姑娘,并與她生了一子一女。後來紅葉被人帶走,把一雙兒女留給了沈夫人撫養,還将這塊血佩交給了沈夫人,說隻要将血佩世代相傳,即可護佑沈家子孫平安康健。但是哥哥一定不知待到成親之日,需要将哥哥和夫人的血一同融入這血佩,沈家的後世子孫才會受其護佑。”
沈巍震驚地看着趙雲瀾,他确實不知。
“雲瀾猜,舅母一定是打算在哥哥大婚之日再告訴你此事。”趙雲瀾握住沈巍的手,再一共握住血佩。“因為這并不是一塊普通的血佩,而是一塊被施過巫神咒的血佩。當年沈鋒所救的紅葉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她是苗山巫族人,後來帶走她的也是她的族人。”
關于苗山巫族的人和事,沈巍也略有耳聞,但因為他們與世隔絕,不涉紅塵,故而隻聽過一些傳說,并不知道更多。
“巫族人是不允許與外族通婚的,但紅葉偏偏愛上了沈鋒,不但嫁給了他,還為他生了一雙兒女。紅葉為了保護自已的孩子,也為了保護沈鋒一家,便在血佩上施了巫神咒,隻要沈家的子孫娶妻後以血盟誓,這血佩便會使他們永結同心,護佑他們的後代一世安康。”
沈巍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趙雲瀾,他完全沒有想到這血佩背後還有如此傳說。
“所以,我才要與哥哥一同以血盟誓。”趙雲瀾輕撫沈巍的面頰,深情的目光與他癡纏。“從此以後,便隻有我能與哥哥永結同心了。”
“雲瀾……”沈巍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剛剛趙雲瀾說過的每一個字重重落在他心上,說不清是甜蜜還是倉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