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莊人周老漢将城中十幾家藥鋪分派下去,每人最多去2家,每家最多買5兩。不論有還是沒有,不與對方多交談。衆人接了銀子,也默默記下所需去的鋪面地址。
莊聿白看了看人群中的然哥兒,心中略有猶豫。上次他不在時,駱家人劫持然哥兒之事他此事想起都心有餘悸。若是被駱家人認出然哥兒……
“無妨的。那幾人看上去是那位九哥兒的跟班,想來是在茶坊聽差。我們這次去藥鋪買藥,碰不到的。假若真碰到,我隻說自己鮮少來城中,認錯了鋪面。光天化日,還是在他們駱家自己地盤,當着那麼多客人的面,他們也不會怎麼樣的。”
然哥兒接了銀子,細細數過1兩銀子又200文錢。
但天下事就是這樣巧。
然哥兒平時很少進城,為數不多的幾次也是到景樓送貨。連薛家人很多都不認得他,更别提駱家藥材鋪子中人。
第二日然哥兒按計劃進了駱家最大的藥鋪,隻說家中人得了毒症,郎中說了需要這硫磺内服外施,特意來買半斤。
然哥兒說完便直接去袋子裡取銀兩,不再多言。
抓藥夥計一聽要半斤硫磺,将來人上下打量幾個來回,說外面存量不多,要去後院去取,讓然哥兒略等等。
對方探究的眼神,然哥兒自然察覺出來,他心中緊鎖,面上盡量保持平和。約莫過了半盞茶時間,來鋪子裡抓藥之人也走了兩三個,卻仍不見方才夥計出來。然哥兒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眸底暗了暗,想着實在不行就換一家,下次說買3兩,數量少些估計就沒這盤問環節了。
鋪子裡其他夥計看過來的眼神也變得奇怪時,然哥兒向櫃台後面半掩的門簾外望了眼,仍沒有人出來。于是他吸了半口氣,打算同門邊迎來送往的一位小厮說自己家中還有事,先行回家一趟,稍後再過來。
正走至門前,馬上擡腳跨出門檻,方才進去取藥的小哥從後面喚住:“小官人,您的硫磺好了。”
一張皮紙上堆了小丘似的鵝黃色粉末,聞上去還有種腐敗雞蛋的味道。然哥兒沒見過硫磺,對方說是,自然就是。
然哥兒依價付了錢,并恭敬道了謝,拎着包好的一個四角藥包便往外走。
有驚無險,還算順利完成任務。然哥兒心中舒了口氣,雖努力維持鎮定自若的神态,腳下仍不覺加快了步伐,同時盤算着下一家該用個什麼理由。
“哎——沒長眼睛!”
然哥兒正低頭出身,沒留意裝上鋪面旁邊閃過來的一個彪形大漢身上,對方一聲厲吼着實吓了他一跳。他忙閃至旁邊不停賠禮道歉。
對方哪裡管他,非說然哥兒撞壞了他的衣衫,踩髒了他的鞋子,不賠個二兩銀子今日休想走。
“這位爺,是我不好,但我實在沒有這麼多錢。或者衣衫和鞋子我幫您洗一下……”
然哥兒擡頭,心卻被同時撞擊了一下。此人不是旁人,就是九哥兒截貨那日讓然哥兒吃了幾記肘擊的打手。
對方幾乎同時認出然哥兒,擠開一張笑臉:“喲!原來是熟人!”
對方滿身酒氣,腳下虛晃着,伸手就要來夠然哥兒拎着的硫磺:“來買藥?爺看看是什麼!”
酒鬼難纏,然哥兒不想再生事端,奪路就要走,卻被那人踉跄着攔住去向:“不對,你和薛家有生意往來,怎麼不去薛家藥鋪買,來我們駱家……究竟為何?”
然哥兒後背猛地發冷,恐壞了主家的正事,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卻又聽對方一陣獰笑。
“不會是給哪個相好買的補藥吧哈哈哈,要不讓爺幫你試試!”
那大漢直接來奪然哥兒的硫磺,白兔哪抵勁豺,撕扯間,硫磺就在然哥兒的面前,豁然撒了一地。
然哥兒回去向莊聿白請罪時,淚花已經在眼眶打轉。莊聿白将其拉起,寬慰道:“無妨。一定還有辦法。”
連管莊人都看出來了,經此一鬧,其他去分采硫磺之人也被緊急叫了回來。硫磺之事,暫時應該沒辦法了。
莊聿白見衆人蔫蔫的,笑着打氣:“那我們用老法子先挺一陣,等等大公子鋪子裡的硫磺。去年園中也沒施藥,不也平安過來了。都放寬心,沒事的。”
然哥兒連忙止住淚,說這就回去燒些草木灰來,到時撒入園中暫且扛一扛這些小蟲。
第二日一大早,薛啟辰便來找莊聿白,要跟着一同去莊子上看葡萄移植。不過硫磺之事還在等藥材商那邊周轉,尚未有更多消息,因此整個人也沒往日鬧騰。
不過今日倒是學乖了,一身暗色系衣衫,想來也是被最近幾日的小蟲折騰惱了。
“二公子隻看不幹可不行,等會你要幫着揚草木灰才行!”
二人閑話着往莊子上趕,剛進莊頭,卻見然哥兒早等在那裡多時,眼神甚是焦慮。
“兩位公子,出了件怪事!” 然哥兒難得說話吞吞吐吐起來,薛啟辰急得催促他三兩次,他方将後面的事補齊,“不知誰送來一袋硫磺,十來斤是有的,就在議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