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店的空氣粘稠悶熱,巨大的綠幕攝影棚裡,人造強光白得刺眼。
郁辛身着繁複古裝,額角細汗被化妝師小心蘸去。鏡頭推近,他深情的眼眸凝視着扮演女将軍的姜西暮,滾燙的台詞精準流淌。
“咔!完美!郁辛狀态絕了!”導演的贊賞透過喇叭傳來。
棚内掌聲稀落,郁辛臉上深情瞬間褪去,隻餘疏離疲憊。
他颔首緻意,目光卻越過人群,精準投向棚外角落的遮陽傘下。
傘下的陰影裡,張笙蜷在躺椅上,戴着降噪耳機,腿上攤着厚厚的樂譜,手指無意識地在紙頁邊緣敲打節奏。
幾縷額發垂落,他遮住小半張專注的側臉,陽光被傘面過濾,溫柔落在他身上,像一幅靜谧的油畫。
僅僅看着這畫面,郁辛胸腔裡因高強度拍攝和與姜西暮刻意互動帶來的煩躁,便被無形的手悄然撫平。
他快步走去。
張笙察覺陰影,擡頭時耳機滑落頸間,看清是郁辛,唇角自然彎起柔軟的弧度,露出标志性的小虎牙。
“拍完了?”嗓音帶着剛醒的沙啞。
“嗯。”郁辛應聲,指腹蹭掉他臉頰被樂譜壓出的紅痕,動作親昵自然。
拿起旁邊張笙喝剩的冰水灌下,冰涼感卻澆不滅心底悄然升起的燥熱。
他俯身湊到張笙耳邊,聲音壓得低啞蠱惑:“晚上沒我的戲份……我們早點回酒店?”
暗示露骨,張笙耳尖“騰”地紅了,慌亂垂下眼睫,手指揪緊樂譜邊緣,細微的摩擦聲洩露無措。
他飛快掃視四周,确認無人注意,才幾不可察地點頭,喉間擠出蚊子般的輕哼:“嗯。”
這反應極大取悅了郁辛。
他低笑,胸腔震動,手指惡劣地在張笙敏感的腰側輕捏,滿意感受掌下身體的緊繃。
正想再逗,萬迪拿着文件夾,一臉嚴肅地走了過來。
“郁辛。”萬迪看了眼張笙,語氣帶着公事公辦的催促,“和姜西暮那邊團隊初步溝通了,有幾個互動節點需要和你敲定。還有,晚上有個和投資方的飯局,姜西暮也去,算是為後續CP預熱鋪路,你必須出席。”
郁辛眼底那點愉悅瞬間冷卻,他直起身,面無表情地接過文件,指尖劃過那些精心設計的“巧合互動”、“隔空情侶裝”、“直播眼神糖”,隻覺得諷刺。
餘光瞥見張笙重新戴上耳機,低頭專注着樂譜,側臉線條在光影裡顯得安靜又柔和,仿佛周遭的算計與他無關。
一股煩躁夾雜着心疼湧上心頭,他答應炒CP是權宜之計,是為了減少麻煩,但看着張笙這副全然信任、置身事外的模樣,又覺得憋悶,他不想讓這些烏煙瘴氣沾染到張笙分毫。
“知道了。”郁辛合上文件夾,神情冷淡,“飯局我會去,互動方案……晚點再說。”
他隻想快點結束這些,回到隻有他們兩人的空間。
保姆車緩緩駛離片場,駛向酒店,車内隔絕了外界的喧嚣,隻剩下空調低微的嗡鳴。
郁辛靠在後座閉目養神,眉宇間殘留着工作後的倦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郁色。
張笙坐在他旁邊,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似乎在處理工作郵件,但眼角的餘光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身邊人。
“還在煩炒CP的事?”張笙放下手機,輕聲問。
郁辛睜開眼,側頭看他,眼神複雜:“煩他們算計,煩要對着鏡頭演戲,更煩……”
他頓了頓,手指勾住張笙的小指,輕輕摩挲,“煩要讓你看着。”
他不想張笙看到他和别人被刻意湊成一對的畫面,哪怕隻是工作。
張笙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掌心溫熱幹燥:“我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新聞。”
他湊近些,帶着點狡黠的笑意,“我隻知道,晚上飯局結束,某人得早點回來……交公糧。”
最後三個字,氣息暧昧地拂過郁辛耳廓。
郁辛眸色一暗,眸色瞬間被灼熱取代。
他猛地收緊手指,将張笙的手攥得更緊,喉結滾動了一下:“……等着。”
車子停在酒店後巷的專屬通道入口,這裡相對僻靜,是避開前門蹲守狗仔的路徑。
司機和助理默契地先下了車,去後備箱拿東西。
狹小的空間裡,瞬間隻剩下兩人,昏暗的光線,引擎熄滅後的寂靜,還有彼此間無聲湧動的渴望。
張笙那句“交公糧”像火星,點燃了壓抑一路的燥熱。
郁辛毫無預兆地傾身過去,一手扣住張笙的後頸,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吻了上去。
這不是溫柔的試探,而是積壓了整日煩躁與占有欲的爆發。
唇齒急切地攻城略地,帶着灼人的熱度,仿佛要将對方的氣息徹底吞噬、标記。
張笙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嗚咽,便被卷入這洶湧的浪潮中,短暫的驚訝後,是同樣熱烈的回應,手指插入郁辛腦後的發絲。
昏暗的車廂内,唇舌交纏的聲音暧昧而清晰,兩人忘情地投入這個隔絕了世界的吻,渾然不覺後巷對面居民樓某個不起眼的窗戶後,一支長焦鏡頭正無聲地對準了這輛保姆車降下的車窗縫隙。
鏡頭貪婪地捕捉着車内昏暗光線下交疊的身影和忘情擁吻的側臉,咔嚓,咔嚓,細微的快門聲淹沒在城市的背景噪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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