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淩風陷入了一種偏執的心理,痛苦又自責,強迫着自己架上了殺人犯的枷鎖。
他的屍體是在兩天後浮出的水面。
顧程全心全意忙着張笙的事,嚴冰焦頭爛額地處理着公司的爛攤子,一時之間沒有人顧得上去問安淩風為什麼沒來訓練。
而安淩風家裡一直以為他在封閉訓練,還想着不能打擾他。
誰料再見面,已是天人遠隔。
張笙聽完郁辛的講述,他低着頭,紅着眼睛落下了一滴淚。
他整個人被悲傷籠罩着,像是也陷入了自責的情緒。
郁辛走到他身旁,扶着他膝蓋,蹲下來擡頭看他。
“張笙,這不是你的錯。”
張笙死死咬着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能過去嗎?過不去的。
還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說的輕巧,他背負着兩條人命,窮其一生都還不清了。
郁辛歎了一口氣,起身将他摟進懷裡,輕輕地拍着他的背。
在他的安撫下,張笙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擡眼看郁辛,聲音哽咽。
“你知道他葬在哪裡嗎?”
郁辛拭去他眼角的淚水,柔聲答:“安城,他去世後,他爸媽就帶着他的骨灰回了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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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城是在千裡開外的城市,當郁辛開着車看到高速上安城方向的路牌時,一直繃着的心緩了下來。
他放慢車速,喚醒副駕駛上淺眠的張笙。
“到了。”
張笙似乎睡得也不安生,陡然一激靈,醒了過來。
“累嗎?”
他揉了揉眼角,嗓音還帶着剛睡醒的沙啞。
郁辛看着他懵懵懂懂的樣子,笑笑:“不累。”
張笙在獄中這麼多年,身份證早過了期,還沒來得及補辦。
正好郁辛有心陪他過來看安淩風,坐飛機,坐火車不安全,容易被私生扒到他的行程信息,開車倒是最穩妥的方法。
除了……張笙沒有駕照。
兩人讓裴東朝在公司檔案裡調出了安淩風的老家地址,一大早就風塵仆仆地驅車而來。
進入安城小鎮時,幾近深夜,街上路燈都沒幾盞,他們趁着月色,找了一家老舊的旅館。
旅館的燈牌因為年久失修,掉了一根釘子,斜挂在門梁上,在黑夜裡發着詭異的紅光,旁邊還挂着兩排紅紅的小燈籠。
張笙看着這無處不散發着破爛氣息的旅館,神情愧疚。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沒有身份證......”
以郁辛現時的身份,他大概從來都沒有住過這種地方。
聽到他說對不起,郁辛愣了一下,然後佯裝鎮定地停好車,從車上翻出口罩遞給張笙。
“下車吧,行事低調點都是沒錯的。”
張笙跟在他身後進入旅館,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唯恐發生什麼事。
老闆是個瘦矮個,留着八字胡的小老頭,正躺在搖椅上聽着廣播。
見他倆進來,懶懶地掀開耷拉着的眼皮,操着一口不标準的普通話。
“住店啊?”
“一間标間,多少錢?”
郁辛掏出手機,掃了一下牆上的二維碼。
他們這口音一聽就是從外地來的,尤其是這個付錢的,穿着貴氣,看上去就不便宜。
老頭擠着一臉笑,眼睛都快眯沒了。
“标間沒了,還有一間貴賓房。”
這破旅館竟然還有貴賓房?不過既然是貴賓房,條件設施肯定是最好的。
郁辛點點頭,“那就貴賓房,多少錢一晚?”
老頭神秘一笑,摸了摸胡子。
“那要看你們要什麼服務了?”
他故弄玄虛的姿态讓郁辛心生反感,他語氣強硬,臉色已經拉了下來。
“什麼服務都不要!”
“哦?”
老頭渾濁的眼睛一亮,看着他們的眼神略顯暧昧。
“自己解決啊,那就給一千吧。”
一直雲裡霧裡聽着兩人對話的張笙忍不住了,這明擺着是殺生,拿他們當冤大頭。
“一千你怎麼不去搶?!”
“呦,這是看你們是從外地來的小年輕,要是其他人,一千還住不了呢。”
老頭譏笑着斜眼看他,待聽見錢款到賬的提示音後,他又無縫連接地換上了谄媚的笑,從腰間挑了個鑰匙扔給郁辛。
“那老頭我就先祝你們有個愉快的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