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樓外月朗星稀，午夜的道路上連車都很少經過，室内靜谧地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嗡嗡嗡...”

顧程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如一粒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打破了這片甯靜。

他看了眼手機，走過去接通。那頭的張笙仍固執地昂着頭，像一匹倔強的小狼盯着他的背影。

“喂...馬上回來。太晚了，不要等我了，你先帶着孩子睡吧。”

張笙眼巴巴地看着他放下手機。

“我姐嗎？”

顧程不理會他的話，轉身坐在椅子上。他雙腿一疊，兩手放在扶手上交叉握着，一臉嚴肅地望着他們。

“說吧，這事怎麼解決？要麼你們分手，要麼我通知你們家裡人。”

二選一，完全不給其他任何退路。

張笙苦着臉走到他身邊，拉他衣袖，企圖能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姐夫……”

“别喊我姐夫，我現在是你老闆。”

顧程冷眼看他，毫不留情地推開他的手，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

張笙眸中隐約閃着淚光，聽話地退到了一旁，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宋芽。

宋芽目光深沉，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看着地面不知道在出神想着什麼。

張笙看着他，眸光倏地一亮，“我選二，顧總把我姐夫喊來吧。”

他語出驚人，眼神裡閃爍着聰穎的光輝。

顧程聽到他的話，差點兒被自己口水嗆到，握拳掩口咳嗽了兩聲，急速端正了自己的臉色。

“我在和你說認真的，沒和你開玩笑。”

張笙撇了撇嘴，兩手食指互相戳着，“我也是認真的，你難道不是我的家人嗎？”

他眨巴着眼睛，眼珠又黑又亮，睫毛忽閃忽閃的，一臉無辜。

顧程看不得他這副可憐的樣子，隻能轉頭問宋芽。

“你呢？要把你爸找過來嗎？”

說到宋芽的爸爸，顧程也覺得奇怪。宋芽的家長，他隻在簽合同那天看見過一次，後來就再也沒見到過。公司裡其他練習生上下班都有父母接送，唯獨他一個人自力更生。

一直低着頭的宋芽在聽到爸爸這個字眼時終于有了反應，他嘴角漸漸繃緊，眸中閃過一厭惡。

那邊兩個人還在等他的回話，可是随着時間的流逝，他隻是沉默着。

張笙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慌張地看了眼顧程，然後走到宋芽身邊，低聲喊他。

“芽芽......”

他緊張得聲音都在顫抖，看着宋芽漸漸握緊的雙手，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覺。

張笙固執地拉着他的手，不安地又喊了他一遍：“芽芽......”

這下連顧程都起疑地皺起了眉，看着宋芽的眼神裡充滿了審視與猜忌。

宋芽身上現在散發出來的氣息讓他莫名的熟悉，那隐藏在惴惴不安下的驚恐，狐疑戒備下的破碎，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

顧程坐直身，看着他的眼神越來越淩厲，為什麼提到他的家裡人他會有這種反應？

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下的椅子把手，想在腦海裡搜刮出宋芽爸爸的模樣，卻因為時間太過于長久而失敗了。

等宋芽表态的這幾分鐘大概是張笙最難熬的時刻，他手心貼着宋芽的手背，肌膚間都起了一層薄汗，粘膩膩的很難受。

結果下一秒宋芽的答話讓他整個人猶如墜入了深海，密閉恐懼的窒息感撲面而來。

“分手吧，張笙。”

宋芽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反手牽住張笙的手，神情悲痛，手底下卻在他手心裡撓了撓。

“我不想耽誤你，也不想耽誤自己，我們就這樣分手吧，然後各自頂峰再見。”

他嗓音飽含着悲傷，拉着張笙的手狀似不舍，但話裡一點都不留情。

張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唇血色漸失，“你再說一遍？！”

他小拇指也撓了撓宋芽的手心，似乎在回應他。

宋芽面色悲憤，别過臉不看他受傷的眼神，“分手！”

然後他似乎又嫌拒絕的不夠徹底，狠了狠心，加重了語氣。

“你又兇又懶，脾氣還暴躁，我已經忍你很久了！”

半個小時前還在和自己親親的人現在轉頭就指責自己兇懶饞，張笙眼中像是在冒着火光，“啪”地一把推開他。

“分就分，你以為我稀罕你啊！”

宋芽被他推的往後退了一步，身形不穩，差點跌倒地上。

他厭煩地“啧”了一聲，搖了搖頭，似嘲笑又似不屑。

沒想到這嫌棄的表情刺激到了張笙，張笙惱羞成怒，張牙舞爪地撲向了宋芽，扯着他的肩膀，作勢就要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