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巧。”
“不巧,我一直都在等你。”
何清止眉目沉靜,英俊清朗,一身白色休閑西裝,長身玉立的倚在車門上。
西下的陽光缱绻柔和,好像全都灑進了那雙若有似無,帶着笑意的眼睛,他的眼底都是細碎璀璨的光。
“姨夫讓我接你回家吃飯。”
左夏低垂着眼簾,語氣淡淡:“何必這樣呢?我會回去的。”
何清止松了一口氣,試探着問:“那坐我的車一起去吧?”
車内異常安靜,何清止一心一意的開着車,左夏則漫不經心的看着窗外後退的景色。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話用在左夏身上一點也不假。
何清止餘光掃着左夏,覺得自己從未看懂過她的心事,如深淵一樣,他看不到底,捉摸不透。
在衆人面前,她總是一副溫雅良善的模樣,但是這絕對不代表她是無害的。
左夏看着玻璃上何清止淡淡的身影,沉穩溫和。
她一直搞不懂,優雅從容如何清止,怎麼會和蕭子祁那放浪不羁的花花公子玩到一塊去。
以前一直沒有問,以後,想必也沒有機會問了。
“到了。”
左夏條件反射性的擡頭,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那幢熟悉的小洋樓。
何清止忽然翻身湊過來,清薄的古龍水味籠罩着左夏,驚的她往座位裡縮了縮。
他伸到一半的手僵在空氣中,聲音有些無措:“夏夏,我隻是想要給你解安全帶。”
左夏愣了,無奈也揪心:“我自己來吧,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後半句極其小聲,卻聽得何清止險些落淚。
他收回手,扯了扯嘴角:“走吧。”
何清止下了車,獨身向前走,背影格外寂寥。
左夏想說,何清止,你笑比哭都難看。
“哥哥,哥哥!”一個圓滾滾的肉球從屋内滾出來,抱住何清止的大腿撒着嬌,“你把姐姐帶回來了嗎?”
何清止彎腰抱起他,手指戳着他胖嘟嘟的臉,佯裝生氣的說:“球球,你這麼長時間沒看見我,你都不問我的嗎?”
球球搖擺着身體掙紮着,躲避他的手指,大聲抗議道:“媽媽說你會把姐姐帶回來的,你說話不算數!媽媽說話也不算數!”
左夏呆呆站在門口,那個孩子,是何采青的孩子!
她的眼眶瞬間就濕潤了,原以為沒關系的,可是直接面對現實的沖擊力還是讓她難以承受。
左夏遲疑的後退了幾步,正準備悄悄溜走,球球欣喜的小嗓音喊叫起來。
“姐姐!姐姐!”
球球張開懷抱,興奮的想要左夏抱抱。
那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着,讓左夏心生厭惡。
她抗拒的背着手,蹙着眉頭,死死盯着腳面。
球球雖然小,但也知道這個姐姐并不喜歡自己,他傷心的放下手臂,窩在何清止的懷裡,悶悶不樂。
何清止放下球球,摸着他的頭,輕聲安慰道:“球球乖,姐姐剛回來,還不适應,咱們等等她,好不好?”
“嗯。”球球一臉擔憂的望着左夏,乖巧的點點頭。
陳嫂正在廚房準備着晚飯,時不時朝門口張望着。
先生今天格外高興,何先生說小姐要回來,他一個多小時前就坐在沙發上等着,說是看報紙,可是什麼報紙這麼久都看不完。
想起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小姐都三年沒見面了,陳嫂偷偷擦了一把眼淚,要不是當年那件事,小姐至于被逼的有家不回嗎?!
聽到球球驚喜的聲音響起時,陳嫂連忙放下鏟子,解開圍裙,稍稍理了一下頭發,滿面笑容的迎了出去。
“小姐!”
左夏沉浸在震驚中久久才回過神,看到如同媽媽一樣陪着自己的陳嫂慈眉善目的微笑着,看着自己,眼角的皺紋裡似乎都挂滿了笑意,左夏強忍的淚水終于滑落了。
陳嫂沖上前去,粗糙的拇指抹去左夏的淚珠,聲音帶了點哭腔:“哭什麼呢?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這些年苦了你了,孩子。”
左夏咬着嘴唇,趴在陳嫂的肩頭,泣不成聲。
一瞬間,她所有的委屈傾巢而出。
看到球球,左夏隐隐約約就仿佛看到何采青志得意滿離去的背影,仿佛看見媽媽躺在病床上,眼巴巴的苦等着畢志謙,那個直到她閉上眼都沒等來的丈夫。
左夏的哭聲悲涼凄慘,球球被吓住了,直往何清止的身後躲,那雙酷似何采青的大眼睛眨啊眨的,不明所以。
何清止隻覺得心裡被左夏的哭聲沖出一個大洞,可是卻無能為力,自己如今還有什麼資格伴在她身邊,給她肩膀依靠呢?!
畢志謙坐在沙發上,門外女兒的悲嚎讓他握着報紙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神色悲戚。
何采青坐在他身邊,包養的極好的手搭上他的手掌,苦笑着:“志謙,後悔嗎?當初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