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沈止捏着手中紅紗,想歎氣,最後卻笑了下。
看來有時候自己也不一定能完完全全看明白自己,就像他從來不知道,十八歲的時候,自己若遇見他這樣一個人,能激發出這樣藝術的裝扮。
下半身不穿?
真是……
難不成那小子想的是自己在外面的畫室裡赤/裸着畫畫嗎?
倒不是不可以更‘藝術’一些,隻是下次他不想在自己身上試,想在沈疾川身上試。他年輕身體好,柔韌性也不錯,想必可以适應更多藝術造型吧。
沈止将手中紅紗按照沈疾川說的那樣穿好。
……
在等待的過程中,沈疾川深吸一口氣,他告誡自己沈先生靈感重要,他不能垮台,他是殺盡天下妖魔,冷漠無情,心如磐石,即将登基的君主查理曼。
看見鏡中妖魔,查理曼心裡會怎麼想?他會說什麼。
除去?封印?厭惡?不為所動?
卧室的門開了,沈止換好衣服出來。
沈疾川猝不及防看到了全貌,瞳孔控制不住的收縮,好像查理曼親手掀開鏡子的紅色絨布,第一眼看見了鏡子裡妖魔化的自己——
禁欲的教廷騎士風衣無比正經,背後的镂空處卻系了蝴蝶結,長長的黑色緞帶拖拽在地面。
像是兩條柔軟妖異的尾巴,又像是誘人拆開的禮物。
赤紅色耳釘夾夾在右耳的耳骨、耳垂。
另一副耳夾卻沒戴在右耳,而是夾在了遮住胸前花瓣的黑色緞帶的最中間,水滴狀的血色寶石閃爍着,宛如夜色裡燃燒的火焰。
金色的項圈戴上脖頸,項圈中間是愛心狀的鎖。
窄瘦的腰間圈着細細的金鍊,垂在遮住了雙腿的層層血色輕紗上。
鏡中妖魔的雙眼亦用一層雙指寬的紅紗遮住,黑發蜿蜒在脖頸處,淩亂而柔順,宛如跨過了次元壁,故事裡的欲望化身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站在他面前。
即便不動不笑,對欲望的主人,就已經是極大的考驗。
這是他親手打扮出來的‘洋娃娃’,也是查理曼親手鑄就的,承載着他心裡最陰暗、最下流欲望的妖魔。
沈疾川實現落在沈止唇上,忽然覺得有些可惜,妖魔的唇色着實淡了些。
他說:“你就是妖魔君王給我的禮物?用我斬去的欲望當禮物,是嘲諷嗎。”
沈止:“你就是妖魔君王給我的禮物?用我斬去的欲望當禮物,是嘲諷嗎。”
沈疾川:“回答我。”
沈止:“回答我。”
鏡中妖魔似乎很懵懂,甚至沒有多少靈智,他說一句,便跟着學一句,好像連說話都不會。
身為君主的查理曼本不應該放松警惕,他應該立即殺了鏡中妖魔,殺掉自己的欲望。
可他還是不由自主的靠近了,自己被自己吸引本來就是本能,即便另一個他再不堪,也是他的一部分。
沈疾川能清晰的看見,那薄薄的紅紗之下,沈先生被遮住的眼睫在輕眨。
有一瞬間,他恍若真的成了查理曼。
因為沈先生身上此刻的穿着,本投射着他的喜好和欲望。
沈疾川鬼使神差道:“你是敵方求和送來的禮物,我可以将你養在鏡中。”
沈止:“你是敵方求和送來的禮物,我可以将你養在鏡中。”
既然是尋找靈感,沈先生會一直這樣學他說話?
是不是有隐藏劇情還沒觸發。沈疾川思索着,又靠近了一些。
他沒發覺,他們兩個已然挨得極近了,近到沈止可以察覺到他比平時要快的呼吸。
沈疾川鼻尖聞着沈止發梢的淡香,視線越過他的肩膀,能看見光潔的後背和蝴蝶結。
他想到那被自己親手遮住的淺粉,開始晃神,熟練地在腦子裡罵了自己一句,但語氣還是鎮定的,詐道:“我已經看穿了你的伎倆,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已經看穿了你的伎倆,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鏡中妖魔毫無反應,仍然重複他說的話。
“别裝了。”
“别裝了。”
沈疾川有一刹那覺得這是句嘲諷,鏡中妖魔已經看出來他心中燃起的蓬勃的陰暗,告訴他,别裝了。
他似乎體會到了查理曼的愠怒:“身為我的陰暗面,你不會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身為我的陰暗面,你不會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閉嘴。”
“閉嘴。”
在查理曼皺眉之時,鏡中妖魔指尖忽的伸出,隻是個小小的動作,查理曼卻猛地後撤半步。
但最終,他克制住自己的動作,想要看看妖魔究竟想做什麼。
妖魔的指尖并沒有任何殺傷力,柔軟蒼白,虛虛點在了查理曼的胸口,輕輕畫了個圈,然後在圈中心一戳。
查理曼撫着自己的心口。
他緩緩道。
“你引誘我。”
“……是的。”
鏡中妖魔唇角輕輕勾起,他不再鹦鹉學舌般的重複,而是在君主一瞬睜大的眼睛中欺身上前。
“我在引誘你。”
他側了側頭,溫熱的吐息灑落在這位即将繼位的君主的耳畔:
“聽見了嗎?你心跳得好快。”
沈疾川瞳孔輕顫,身體裡的血液一瞬沸騰,他耳膜鼓噪,恍如聽見了查理曼君主驟然失控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