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兩小時的車程之後,終于抵達雲城古鎮。
陸雲深大師所居住的那塊區域都是青石闆路,狹窄不平,汽車沒法通行,兩人隻能拖着琴箱步行前往。
古鎮不大,靜卧在群山環抱之中,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流彎曲綿延而下,河堤旁綠草野花郁郁蔥蔥,河道之上隔一段距離就橫卧着形态不一的石橋木橋,兩岸年代久遠變成烏色的屋舍鱗次栉比,是一座遠離遊客的安靜古樸小鎮。
“大病初愈就别逞強了,放心交給我好嗎?”
段莫凡看着許黎念吃力地拖着琴箱,小小的身軀拖那麼一個大家夥,他實在于心不忍。知道她可能會拒絕,還是忍不住要開口。
許黎念停下腳步看了眼段莫凡,他戴了一副墨鏡,此刻扯下一些,正看着她。
青石闆路确實不好走,颠簸的很,她的手心都有點震紅了。而且可能真的剛從醫院出來,身體确實比平常無力。
“好吧,多謝。”
段莫凡像是舒了口氣,她總算舍得放開這個寶貝。
他重新把墨鏡往鼻梁上推了推,拉起這個高得離譜的琴箱。
“你來導航。”段莫凡把手機上的地址給她看。
許黎念看着輸入門牌号,但是這個地方路況實在複雜,岔路巨多,走了一段導航都無法準确識别,無奈隻能問路人。
巷子裡都是一些老年人,窩在牆角曬着太陽,自然也不太會講普通話,兩人費了好大勁才問到路。
一頓七拐八拐之後,終于看到了那個難找的門牌号。
站在小院門前,許黎念舒了一口氣,看向一旁的段莫凡,兩人相視一笑,真是不容易。
“内有惡犬,請勿拍門。”段莫凡輕念着門上的警示牌,笑了下,“有意思。”
他摘下墨鏡别在領口,然後還是擡手扣響木門。
不敲門難道要幹等?又沒門鈴。
裡頭頓時傳來瘋狂的狗叫聲。
“不是吧,還真有惡犬啊。”
他縮了下手,自言自語着,許黎念在他身後默默偷笑。
随着不斷的狗叫聲,終于有人來開門,是一個微胖的中年婦女,站在半開的門裡,面無表情上下打量着兩人。
“你們找誰?”
許黎念微笑說:“你好,請問是陸雲深大師家嗎?”
“不是。”對方有些冷漠,說完就要關門。
“美女,等一等。”段莫凡一手撐在門上擋了一把,從懷中掏出一個土黃的信封,滿臉堆笑地遞上去,“美女,幫幫忙,拜托了。”
伸手難打笑臉人,何況是帥哥喊她美女。
女人接過信封掃了眼,然後說:“你們等一下。”
說着又關上了門。
兩人站在門口幹等,太陽有些曬人,雲城的紫外線真的很強,許黎念感覺自己已經黑了一個度,後悔沒戴個遮陽帽。
她往門旁的陰涼處站了站,強光還是刺眼,擡起手在眉眼處遮了遮,半眯着眼睛說:“你給她的是什麼?”
“拜訪信。”
“啊?”她詫異感歎,“好古老的感覺。”
“陸老都封山隐居了,哪會随随便便見外人。”
“這倒是。”
她點點頭,否則也不用大費周章找他的下落了。不過,還有一點她不太明白。
“拜訪信是你寫的?”
“我可沒那麼大能耐,也是托了關系。”段莫凡看向她,“你們古筝屆的王淑雲教授知道嗎?”
許黎念愣了一下,王淑雲教授是著名古筝演奏家,浙派筝傳人,元老級别的。
“可是王教授已經辭世了。”
段莫凡解釋道:“王教授的孫女周錦慧也是你們業内的,周家很有來頭,托了她的關系。”
許黎念點點頭,周錦慧如今在業内也是小有名氣,隻是師從不同的教授,不是同一個圈子,所以沒有交集。
不過這些不是重點,令她震驚的是段機長的人脈居然這麼廣!
沒幾分鐘,院門再次打開,還是那個女人,這回臉上多了點和善的笑容。
“二位請進。”
許黎念默默給段莫凡豎了豎大拇指。
這充滿人情世故的世界!
難怪他堅持陪她一起來,靠她自己,沒有這封拜訪信,找到了地址也是吃閉門羹。
院内一條拴着鍊條的黑色小泰迪沖着他們上蹿下跳的吠叫。
“這就是惡犬?”
段莫凡輕呵一聲,還以為是條大狼狗呢。
“小狗子兇得很,咬過好幾個人。”
女人邊說,邊呵斥了下狗子,帶着兩人往裡走。
小小的狗子戴大大的鍊條,大門上還有警示牌,看來邪惡搖粒絨戰績可查。
廳堂内一位頭發花白,體型瘦削的老人,正佝偻着背在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