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發現異常的是安和。
小短腿噔噔蹬蹬轉得跟風火輪一樣,氣喘籲籲地跑到徐淮度他們身邊後,安和用氣聲跟他們說道:“媽媽、小度哥哥,好像、好像有人回來了。餅幹那邊的貨架都空了,礦泉水也沒剩下幾瓶了。”
等徐淮度他們小心翼翼地摸過去查看的時候,發現情況比安和說的還要糟糕。
超市零食區、速食區的東西幾乎被洗劫一空。如果僅僅是為了囤積食物帶走,也就罷了;但是地上滿是被啃了幾口後又随意丢棄的面包,還有許多空酒瓶子,簡直像在這裡開了一場派對。
徐淮度他們每次來都隻會用紙币換取定量的物品,也是想為其他幸存者留下必要的食物。但是這夥人卻全無顧忌,連吃帶拿,還浪費糧食!
安和氣鼓鼓地說道:“浪費可恥!這些人簡直太過分了!”
相較于安和單純的氣憤,徐淮度卻從這片狼藉中察覺到了一絲危險:“薛阿姨、安和,帶好東西,我們馬上離開。不要從超市正門走,從安全通道去地下一層。”
但誰也沒想到,地下一層的情況要比超市更加糟糕。
這一層有許多奢侈品和金銀首飾的展櫃,全都被砸爛了,裡面但凡值錢點的東西都被搶奪殆盡,隻剩下滿地的碎玻璃,踩上去咯吱作響。
如果超市裡的情景,還能被一句輕飄飄的“生存所需”遮掩過去的話,眼前的這一幕無疑是在明晃晃地向他們呲開了獠牙:現實世界已經不再安全。
不幸中的萬幸,那幫人可能早就已經離開了這棟大樓。直到他們三個回到家裡,都沒跟那幫人正面對上。
薛文清仔細盤點了一下家裡的庫存,對徐淮度叮囑道:“東西已經囤了不少了。夠我們幾個吃上半個月的了。外面太不安全了,再加上你馬上就要進考場了,明天還是不要出去了。你多睡一會,好好休息一下,養足精神吧。”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高中三年的魔鬼生活使得他的生物鐘異常規律,第三天早上五點多鐘就已經醒了。本來蹑手蹑腳地想去廁所洗漱,結果卻聽到廚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讨論聲:
“安和!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不是讓你昨天拿個帶奶油的小蛋糕嗎?”
“媽媽,我知道!可是天氣太熱了,那些蛋糕都酸了,我也怕小度哥哥吃壞肚子啊。這已經是我從超市裡面找到的最接近蛋糕的了。”
“現在的條件确實不太好,這次就先委屈小度哥哥啦。不過我準備了蠟燭,可以讓他許願的!”
徐淮度在廚房外側倚着門,聽着薛文清和安和在裡面小聲嘟囔着,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他們兩個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後,竟然在偷偷給他準備生日蛋糕。
自從爸媽去世後,他就再也沒有過過生日了。更何況是這個即将“落地成盒”的十八歲生日,說實話,他之前根本沒有一丁點期待。
但是,現在……聽着安和用稚嫩的聲音說起用蠟燭許願,徐淮度竟然開始期待他們捧着蛋糕來到他面前的場景,到時候他一定要和他們一起吹滅蠟燭,許願……
心裡的念頭還沒來得及成形,徐淮度突然聽到了一陣熟悉的機械音:
【試卷載入中……】
一瞬間,整個世界仿佛是一面被飛速彈射而出的子彈擊中的鏡子,無聲地破裂成無數細小散碎的光斑,然後又在瞬間彙聚重組。
還沒等徐淮度徹底醒過神來,眼前的場景已經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
呵呵哒。
徐淮度面無表情地說出了自己的生日願望:“我希望,這個考試系統早點完蛋。”
他也知道今天是自己十八歲的生日,他也知道他随時都可能被拉入考試系統當中,但是真的沒想到能這麼寸,卡在了這麼個節點上。
到如今,他隻希望自己能夠順利完成考試,這樣還能趕回去參加薛阿姨跟安和為自己準備的生日會。
想到這,他忍不住再次罵了起來:狗系統,不做人!
就這樣,徐淮度在剛剛經曆完高考之後,喜迎自己的第一場“文明等級升級測試——夏末補習班”。
他的臉上平靜無波,内心卻已經響起了BGM:是不是我的十八歲,注定為考試掉眼淚?
然而,考試系統連最後這點悲春傷秋的時間都不給他。很快,鏽迹斑斑的鐵栅欄門就從裡面吱呀呀地被打開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彙聚到那裡。
一個用黑色頭巾束發,穿着一身黑色及踝長裙,踩着一雙粗根瑪麗珍鞋的中年女人出現在門内。她幾乎與這昏沉的天光融為一體,整個人站得筆直,雙手疊放在小腹。這本該是一種極為優雅的站姿,但卻因為女人過于僵硬的肢體而顯得詭異又可笑。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緩緩地巡視一周,繼而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進來吧,孩子們,你們該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