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李為國蹲下來抱着被踢中的膝蓋,邊喘邊吸氣,一套動作下來沒帶停,不知道還以為骨折了。
但餘生知道。
“操?”他覺得自己實在有點兒無辜,“你還是别操了,我換拳頭吧。”
“啊!程盼你别拉着我......我今天我要打死他!”
“李為國你冷靜一點......”
“我怎麼冷靜!!”
程盼已然快拖不動他了,畢竟李為國以“噸”為單位。
他回頭看着餘生:“餘生......”
語句頗無奈。
“他說他要打死我,”餘生也側頭看着程盼,“你聽到了呀。”
“别打了......”程盼又說,語氣十分無語和無奈。
“好了好了......”餘生點點頭。
其實本來也沒想真打,隻是覺得好玩,既然程盼開口,成,送個面子給這蠢漢。
“嗯,不打了。”他應了一聲。
程盼沒再說,又扭頭看着李為國,好歹松了攔架的手,輕輕歎了口氣:“先起來吧。”
“靠!”李為國痛苦的皺起一張大臉瞪着程盼,“這麼疼怎麼起!你被踢一腳試試。”
“你有完沒完?”餘生有些不耐煩的看着那蠢漢,不就踢一腳,又他媽不是捅一刀,“别裝死了,我腳下有數。”
“這叫腳下有數?”李為國簡直懵了,一張大臉寫滿問号。
操,就這逼樣還混社會?餘生覺得一中簡直是三好生齊聚地兒。
程盼無奈的又歎口氣,拍了拍李為國背,轉過頭又盯着他。
“知道了知道了,”餘生對着老好人點點頭,也走過去蹲下來看着李為國,挑了挑眉,低聲說,“這一腳讓你記住,以後在一中見着我,繞道走。”
“還繞道走!”李為國找死般又吼了一句,“你他媽誰啊!?”
“我嗎?”餘生不可思議的皺了皺眉頭,彷佛對面是傻子般,“一中校草。”
“你......”
程盼忽然覺得餘生可能是個非主流少年。
但看餘生一臉天真自然的表情又不像開玩笑......
“我靠!”李為國一臉震驚的也看着餘生。
“傻逼。”餘生低聲罵了一句,挪了兩步挪到路邊蹲下,認真盯着自己腳尖,沒再說話。
“盼兒......”李為國喊他一聲,“這他媽是小時候的餘生機嗎?怎麼......差别......也不說差别,怎麼......怎麼這麼......”
他說不出來。
“......是他,”程盼盯着遠處的背影,慢慢走過去,“是餘生。”
有點二的餘生......
蠢漢哀嚎了十分鐘,才終于沒嚎了,一臉健康态走過來:“那啥,不打不相識啊。”
餘生擡頭看他一眼,稀奇,這人居然不記仇。
“回去吧,”程盼說,“外面熱。”
“好,那我先走了,”李為國點點頭,猶豫一會兒看着程盼,“那明兒學校見?”
“嗯。”程盼點了點頭。
“餘生機!”李為國又說,“以後就是兄弟了,自家兄弟别再下這麼重的手和腳了!”
這下餘生聽清這蠢貨叫的什麼了。
餘生機......
這他媽是什麼?
他這麼好聽的姓兒好聽的名兒,怎麼成了這逼玩意兒?
“你!”
“拜~~”李為國趕在他發火前溜了,溜的挺快啊,傻逼!
“走吧,”程盼說,“回家。”
“嗯。”餘生煩躁的應了一聲,擡頭的時候才發現程盼一直站他身後,給他......擋着太陽?
操......難怪覺得不曬,程盼也太好了一點兒吧。
回去的路下坡多,他騎的很輕松,身後三好生依舊一句話沒說。
“你跟剛才那小子關系很好?”憋不住了,他開口問了一句。
“嗯。”程盼輕輕回。
“他要挾你的吧,”餘生皺着眉,“你們怎麼成為朋友的?”
“這是個秘密,李為國不讓說。”
看來還是一樁秘史。
餘生點頭沒再問了。
到家的時候已經熱出一身汗。
去他祖宗的那年盛夏,陽光正好,少年白襯衫迎風飛舞,騙他媽冰川時期原始人呢!
就他媽燥熱!狗操的夏末!去你媽的不說髒話!
熱的難受,餘生煩躁的擦了擦額頭上瀑布,擡頭的時候,程盼一副欲言又止的便秘表情。
“别!别叫我去你家吃飯,”他搶先開了口,“沒興趣。”
“你......”程盼沉默幾秒,繼續問,“經常打架嗎?”
“聽你這語氣是要來說教?”餘生皺着眉,“輪得着你來管?”
......
又是一陣沉默。
他煩躁的偏過頭,不想再看這八杆子打不出一句話的悶呆子。
“明天見。”程盼終于開口了,開口即是分别,餘生巴不得他快走。
程盼沒再說,停好自行車轉身慢慢朝樓道裡走。
餘生瞧着他慢吞吞的背影莫名有一點難受,而且也不止他難受......他感覺程盼背影也很難受,為他?
他自己倒說不出哪種難受。
從前日子都是打打殺殺中混過來,沒人管,更沒人勸。
老姐實在太忙,除了去局子裡把他撈出來打幾頓外,也沒幹過别的,老姐那脾氣,打他算是恩賜,逼急拿刀砍都不在話下。
果然,缺愛的兒童,随便來個路人關心兩句情緒都會有點兒波動。
而且......程盼不是路人。
日子總有希望,還剩三百八十塊,一天一頓,能管挺長時間。
餘生躺在床上開始無聊的數錢,一飯一素會不會太浪費?從家裡帶飯,一盒子米飯配兩包榨菜,這點兒錢估計還能撐到明年。
老姐還給了兩百塊買衣服的錢,開學也要軍訓十來天,看樣子還能再省出個日月。
來,有錢人,再數一遍。
......
山中無年月。
數到手抽筋的時候,餘生終于聽到開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