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平淡,緩緩道來:“父親收過兩個養子,商人地位低等,所以也沒讓他們換姓,因為年紀都比我要大,所以我都叫他們哥哥。”
“你父親是從何收養的?”
“這個我不知,我和他們的接觸也不多,除了每日用膳的時候見面,其餘時間我都在自己的院子裡。父親給他們請了私塾夫子,所以他們也很少出府。”
“你大哥二哥關系不好?”他追問。
“聽父親說,二人學習異常勤奮,不分一二。三年前,他們二人都參加了科舉。最後揭榜那日,二哥奪了狀元,大哥位列探花,本是一場喜事。可不知為何大哥突然之間就說要與家裡斷絕關系,還說了很多...”她在此稍作停頓,而後繼續說,“很傷人的話。”
她想到王昌遷說的那日說得話語,心中就一股火。
“雖說父親本意就是想讓兩人自立門戶,從政後也少與他一個商人有往來。隻是他這一番舉動,實在令人厭惡。”
“怎會如此突然?”謝銜星橫豎覺得不對勁。
“不知。”她搖了搖頭,“二哥有時還會說一說自己的身世,但他每次都說自己記不得,閉口不談。現在想來,不知是不知道還是故意瞞着不講。”
楚玥想起剛剛王昌遷所說的話,一種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道出内心想法:“謝銜星,二哥當初高中狀元,迎娶當朝大學士之女,如今才是戶部侍郎,可短短三年,他卻坐的比我二哥都高。”
“你放心,我去調查他一番。”
倒映在他眼中的人影上下晃了晃。
先前來的路上他就想買點吃食,隻是楚玥一路都在睡覺也就作罷,現在剛好到了午時,他問道:“今日是第三日,應該能進食一點油脂,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最近吃的實在是太過清淡,她認真想了想,回道:“我想吃萬春酒樓的醬香燒皮鴨。”
謝銜星将車簾掀開一角,對車夫說:“去萬春酒樓。”
“得嘞。”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紗布,指關節處仍在隐隐作疼,試着握拳,也沒彎下去。
他坐定後,将她剛才的舉動看在眼裡,安慰道:“你放心,不出十日你的手定能恢複。”
楚玥将手掩進袖口,問道:“謝銜星,你能弄到火油嗎?”
聞言,謝銜星猜到她想做什麼,着實有點震驚,反問道:“你想燒了林府?”
他絕不是看低,隻是燒府這件事無論從哪個方面都不是她一個人能做到的,何況她現在手上還有傷,如何搬得動那油桶?
縱使如此,她語氣依舊堅定,回道:“我想燒。”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此事你一人定做不成,但我倒有個法子。”
“嗯?”
“找個幫手。”
她抿唇回道:“我去哪兒找?還不如我自己來。”
他見她沒聽出自己話中意,又加以點撥,指着自己說道:“笨啊,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謝銜星你再說我笨,小心我今夜就殺了你。”
“那我今夜一定和琉璃時時刻刻待在一起。”他回道,“不說别的了,要不要我幫?”
她心想,人送到眼前為何不用?
可他會有這麼好心嗎?
“要。”
“我可是要報酬的。”
果然,此人就是沒安好心。
“那你另尋差事吧,我這兒沒有酬答。”
“如此小氣。”
“我就這樣。”她置氣回道。
兩人說的有來有回,謝銜星本就是想逗逗她,見目的達到後,又回到正題上,說道:“司裡面就有火油,到時候我搬過去。”
“你今日不用回百騎司嗎?”她雖不知百騎司是何地,但這幾日看來,百騎司應該是他的辦公地。
他确實是想拍賣完就回百騎司的,但剛剛他莫名不想回了,公務不妨就堆到明日一并處理,反正他處理起來也快。
謝銜星單肘支着車壁,撐着腦袋,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兩側虎牙抵着下唇,“關心我?百騎司裡有蕭長庭,我今日不去不礙事。”
他眼神純粹如新雪,她不禁望入了神。
這張俊臉眉目如刀,鼻梁陡直,面無表情之時如寒霜覆面,叫人生畏,但笑起來時,露出稚氣的犬牙,卻無端勾得人心癢。
他笑起來果真好看,自己上一世的猜想沒錯。
馬車外傳來聲音:“少爺,萬春酒樓到了。”
謝銜星囑咐她:“你在裡面呆着等我回來,我們回去吃。”酒樓人員混雜,她現在還是不要暴露在這種地方。
謝銜星下車徑直去了酒樓,吩咐小二打包醬香燒皮鴨、翠珍白、芙蓉蒸玉子、金縷藕夾和兩份飯後,選了個位置坐下等着。
半刻,小二拿着飯盒從後廚出來,快步走到謝銜星身邊,恭敬遞上去,說道:“客官,都在裡頭。”
剛接過麻繩,他忽而聽見身後林鶴川的聲音:
“銜星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