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鹭點頭:“哪裡?”
天市皺起眉頭:“東城康甯坊,老槐巷第一戶。另外,我聽了個消息,你可能會感興趣,買嗎。”
秋白鹭丢出一枚銅闆:“說來聽聽。”
天市先問她:“你打算出城了,是不是?”
她道:“城門先是嚴密,後頭一定越查越松。城内的搜查卻會越查越廣。今明兩天城門搜查太嚴,不方便走,但到後日就該搜到燕返閣了。後日我就出城。”
天市道:“那我聽的這個消息,和你的計劃并無妨礙。”
秋白鹭笑了:“你有什麼妙計?”
馮瑛俠恰好從後台前呼後擁地出來,見了他倆,揮退左右獨自過來,問:“瞧你們神色這麼緊張,是在商量什麼大事?鹭娘有事居然不先找我嗎?”
天市好脾氣地代為解釋:“她是要找你的,路上被我叫住了。我這裡有個消息,還替她出了一個妙計,這裡還需要瑛老闆幫忙,可否賞臉一叙?”
秋馮二人随着天市回到他獨居的小院,在庭院中落座。
天市伸出兩指一搓,秋白鹭熟練地掏出一枚銅闆。
天市道:“消息是一樁,謀劃是另一樁。”
秋白鹭嗤笑,推過第二枚銅闆。
天市不以為忤,講出最新探聽到的消息:“先太子後日早上簡棺出殡。”
秋白鹭眨眼:“嗯?”
天市道:“雖然說是一切從簡,但也有規程。銘旌2人,靈幡3人,杠夫8人,騎兵力士各8人,喪樂16人。太子血親中,除了皇帝以外俱以罪沒,都在大獄中,因此無人哭靈,隻有神官八人頌經赦罪。最後面還會跟着捧祭品的,五谷三牲,一隊十六人。因太子還沒成人就喪了命,還需有四對童男女陪路。”
秋白鹭皺眉:“你想讓我混在出殡隊伍裡出城?”
馮瑛俠挑眉:“怪不得有人在采買童男女和樂伎。”
天市對馮瑛俠點頭,笑問秋白鹭:“你不會是忌諱這個吧?妙計售出,概不退換——用不用在你。”
秋白鹭沉吟片刻,卻道:“以我對皇帝的了解,這多半是計。”
“嗯?”
她敲了敲桌面:“不是對我的,這一計是要釣出皇後。”
天市眸光閃動:“原來如此。左營備馬,還提前散出三百禁衛出北門,我還道也是去搜你的,原來是提前去北郊埋伏。”
他又喃喃道:“怪不得黑市裡亂糟糟的,我還以為是要避禍,看來是有人要跟着皇後拼死一搏……”
既然皇帝設了圈套,皇後欣然入彀,那先太子的送葬隊伍必然沒有平安可言。
馮瑛俠眉開眼笑,說出了她的想法:“呀,這可好得很,我們渾水摸魚的機會到了 。”
忽聽得門上兩聲輕叩,天市開門,來人道:“先生,天梁先生回來了,邀你北樓一叙。”
天市拊掌:“好好好,果然是回來了!”
眼裡全是終于能甩開燕都這個爛攤子的欣喜。
危星閣數個主事分控不同地域,天市本來長居江南,隻因為天梁受托出門辦事,不能把控燕都,又正逢聖壽風起雲湧,隻得請天市北上燕都暫代。
偏偏這次聖壽真的出了大事,攪得四方不得安甯,各路消息也讓天市身心俱疲,這時候聽說倒黴同事回來,焉能不喜?
他也顧不上和秋白鹭計劃了:“消息和計策都給你了,願意怎麼辦終究還是看你。我留着也是無聊,就先走了?”
秋白鹭冷笑。
兩個女人将天市轟了出去,連同他院子裡的暗衛,兩人反客為主,坐到書房裡,商量詳細的計劃。
馮瑛俠向前傾身,雙臂壓在桌面上:“小易好辦,你……”
“我不打算聽天市的。”秋白鹭斬釘截鐵道,“太子葬儀太麻煩,如果皇後不來,沒出亂子安安穩穩到了墓地,我和小易怎麼脫身?”
馮瑛俠皺眉:“皇後不是已經調集人手了嗎?”
秋白鹭隻搖頭,卻不再解釋,隻說:“天市大概也猜得到我有别的計劃。他不勸阻,就說明他也覺得可行。”
馮瑛俠是完全沒察覺到這兩個聰明人暗地裡的機鋒,但秋白鹭既然這麼說,也隻得信她。
她問:“好了,你到底什麼打算?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秋白鹭微笑:“法子十分輕巧簡單,隻是想問你借個令牌,順便和你道個别。”
馮瑛俠微微動容,卻壓下百般情緒,隻笑道:“或許不到十月,紫瑛班又至漢陽。”
秋白鹭道:“那就十月再見,我叫越女請你連唱三天堂會。”
馮瑛俠哈哈大笑:“知道的說你是歡迎我,不知道的還道你是要累死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