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哲若有所思,問何渡:“若是把這些鬼全殺了會怎樣?”
何渡吐掉草根:“這些鬼普遍都有一個能力,鬼蜮幻境,殺了她們有機會獲得哦。”
琰哲卻搖了搖頭:“沒必要殺,她們沒有敵意。”
何渡的耐心告罄:“不殺算了,我快要餓死了,我要去找點吃的。”
何渡爬起身來,打算繞過這群鬼,忽然,面前烏泱泱的鬼全部麻溜溜的散去。
何渡噎住了,半響,他道:“她們不會是聽到我們餓了讓我們去吃飯吧。”
陳橋收拾起自己的佩劍,“很有可能。”
三人踏出半步,嘗試離開,果然,這次無鬼再出來蹦哒。
琰哲望着忽然幹淨的草地,一個大膽的猜錯浮現在她的心頭。
三人躲躲藏藏,又回到了岐城地界。
城内果然無人,随便找了件雜貨鋪,準備進去零元購。
雜貨鋪趴着一渾身血腥的斷頭鬼,可這回三人都不怕了,旁若無鬼一般,拿起吃的就開始大快朵頤。
斷頭鬼滿屋亂轉,嘗試将各種東西往自己腦袋上放,給雜貨鋪帶來一種怪異惡心的氛圍。
何渡盯着那鬼看了一會兒,道:“這鬼蜮的鬼,都是正經鬼嗎?”
琰哲靠在一個櫃子上,狠狠咬了一口手裡的幹糧,一陣陰風吹過,她眼前的紅燭滅了。
窗外的鬼發出慘叫,透過薄薄的窗紙,三個人影依次躍過,與屋外群鬼打得正酣。
琰哲驚的忘記将嘴裡的東西咽下去,如果她沒看錯,剛剛過去的,是陸澤賀效之和那個老頭吧
外面的聲音遠去,琰哲低聲道:“吃完了嗎,這裡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去城外為好。”
她剛将門開了一條縫,雜貨鋪的門又迅速合上,一隻鬼倒吊在房頂,吓得琰哲連退幾步。
陳橋見狀,刷得抽出長劍,劍刃反光裡,看不見一絲鬼影。
咿咿呀呀的哭聲開始,倒吊鬼蹦到門前,開始了新一輪的唱“戲”。
竟是把琰哲三人困在屋内強迫她們看“戲”,一股被監禁的惡寒油然而生,她們怎麼會認為這些鬼是好的。
琰哲向窗戶走去,鬼就跑到床邊演,琰哲回到屋門處,鬼也跑到屋門處演,不讓她們看完不罷休。
琰哲不動了,靠在桌子就看她演,鬼也不走了,站在琰哲面前又哭又叫。
何渡提着劍走來,她也不躲不閃,沉浸在“戲”的演繹中無法自拔。
“要把這些鬼誅滅嗎?”陳橋的劍鋒已然指向群鬼,隻待琰哲一聲令下,她将立刻動手。
可琰哲偏偏在這時笑了:“不必。你們知道,她們為何如此執着的演戲嗎?”
陳橋不解的搖頭:“屬下不知。”
琰哲看着眼前的鬼所飾演的慘劇,一字一句道:“這裡所有的鬼,都是女鬼,因為受害者,更多是女性,而這些受害者,連傾訴的權力,都不被允許。
一個男人受了委屈,全天下都會心疼他,他發瘋,人們會主動了解他發瘋的根本原因,理解他,原諒他,一個女人受苦,人們會覺得理所當然,她說出來,就變成了矯情,墨迹,甚至辱罵她們,認為是她們自身的問題造成的後果。
她們在困難裡沉浮,不但沒有複仇的機會,傾訴的機會也沒有,所以當我們三人沒有攻擊她們,反而安靜的站在這裡表演,壓抑了太多年的苦楚爆發,我們成了她們最好的觀衆。”
仿佛是為了驗證琰哲的話,當一個鬼表演完,下一個鬼立刻接上,想表達苦楚的鬼太多了,多的即便把三人關在這裡一次表演,也演不完。
何渡若有所思,他點開系統,重新翻看原著,陸澤剛進入鬼蜮時,确實遇到身披嫁衣的女鬼,被丈夫毆打的女鬼,難産而亡的女鬼,見到這些恐怖的存在,正常人第一反應,要不然是逃,要不然是打,總之,是沒人有耐心去看一個鬼想做什麼的,也不會給鬼這個機會。小說原著男主陸澤也正是這樣做的,所遇女鬼全部打散,打沒。
是她們不想說嗎,是她們沒權力說,說,也是需要權力的。
眼前的鬼磕磕絆絆的哭聲仍在繼續,琰哲平靜的看着,她忽然開口:“其實你可以不用哭,你不哭,我們也會看下去。”
此話說完,這隻鬼的哭聲立刻小了,幾分鐘後,鬼不再哭,安靜的将苦難的過去演繹出來,下一個鬼,也不在用哭聲作為先導曲目,而是正經的突然出現。
何渡忽然覺得很滑稽,一群鬼以為他們會被哭聲吸引,所以每一隻鬼都用哭聲作為開場。
“誰?”
陳橋面向這件雜貨鋪的偏房,唰的一聲抽出劍。
剛剛進入雜貨鋪時,她就感覺有人正暗中看着她們,考慮到這裡到處都是鬼,她一開始隻以為是有什麼膽小的小鬼躲在暗處,可剛剛琰哲說話時,這種感覺格外強烈,甚至讓她捕捉到了似有似無的靈力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