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還要留在這裡當什麼電燈泡?”陳淼眼中染上怒火,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不帶任何情緒說出口的話,反而更顯冷漠,這樣的口吻孟筠很是熟悉。
很像,很像……
霎那間,這副面孔和孟籌那張臉重合。
一模一樣的語調,從中透露出的都是對他的厭煩,直截了當,不加任何掩飾。
孟筠眉眼間露出一抹狐疑,忽然之間又覺得絕不可能,孟籌五年前就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怎麼可能是孟籌。
真是争風吃醋失了心智,竟會生出人死複生的想法來了。
陳淼雙手抱臂,靠在椅背上,頗有一種東道主趕人的氣勢,見喻希有些不悅,過了嘴瘾之後,開始解釋道:“還有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那麼龌龊,我和姐姐才不是你說的那種關系。”
“倒是弟弟你,總是纏着姐姐,你就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幹嗎?”
孟筠被他說的一愣一愣,那點小心思被戳破,他心虛的将視線瞥向别處,輕嗤出聲,“我們是家人,家人之間的互相關心,怎麼還能論到你一個外人插嘴?”
“懶得跟你說太多,浪費感情。”陳淼無奈的攤開手掌,笑得肆意,絲毫不在乎的神情格外的灑脫。
喻希看着兩個人如同小孩子一樣的在争執,及時攔下了接下來的一場大戰,她打斷了孟筠未說出口的話,“好了,都别吵了。”
“讓我安安靜靜吃個飯,行嗎?”
話音落,陳淼和孟筠都安靜了下來,兩人都借着出去透透氣的借口,不約而同的朝遊船外的甲闆走去。
孟筠趕來時正值中午,遊船停靠在岸邊補充補給,此刻已然發船折返,江面上與之并行的大型遊船寥寥無幾,倒是飄着許多搜漁船,為了生計奔波的人将漁網灑下,網面如同一朵茉莉花在江面綻放,迅速沉入水底。
起伏之間帶來的是一個家庭的希望。
陳淼看得入迷了,在網面被撈起時,滿網亂蹦的魚蝦,他跟着捕魚人笑了起來。
孟筠注意到他的視線,感慨着:“你的注意力轉移的還真是快,怕不是對誰的心也是這樣的吧?”
“……”
真是煞風景!
陳淼沒有理會他,自顧自的伸了個懶腰,“這就是活着的感覺嗎?我已經好久都沒有體會過了。”
他可以觸碰到任何東西,甚至能聞到江風帶來的鹹腥味,感受到太陽照在身上的溫暖,風吹過臉頰的惬意。
這是他死後從未體驗過的,這麼多年重新恢複了這種感覺,感歎過後,心頭又堆滿了怅然的惶恐。
“你和小魚有什麼關系?你認識她多久了?”孟筠沒有半分拐彎,直截了當的說。
陳淼回頭看了他一眼,“你管得着嗎?”
“先管好你自己,少打聽别人的事兒。”
孟筠猜到他會這樣說,眼神中帶着警告,“我不管你和小魚有什麼樣的關系,也不管你是誰,勸你離她遠點兒。”
“怎麼?不然有我好看的?”陳淼搶先一步接下他的話茬兒,“除了會一如即往的威脅人,你還會幹什麼?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孟籌生前說過的話,再一次被提了出來,孟筠愕然一驚,原本打消的猜忌再一次的湧上心頭。
他仔細打量着陳淼,這張年輕的面孔是之前從未見到過的,身高體型也完全不像孟籌,在看清他右手手背上沒有任何痕迹後,徹底放下心。
一個人再怎麼改變,怎麼去整容,身形和胎記是不會改變的,這是天生就注定的事。
一瞬間,他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下來。
隻要不是孟籌,任何一個競争對手,他都可以對付的來,就像從前一樣,一貫的方式和手段就足以讓這些人滾蛋。
—
咖啡廳内,小提琴手演奏着舒緩的輕音樂,喻希推門而入,立馬就有服務生說着歡迎光臨,上前迎接。
“女士,您有預約嗎?”
喻希報出張力遠告知她的桌牌号,服務生帶着她走了過去,是個靠窗的位置,若大的拱圓玻璃櫥窗,午後的陽光灑下金色光斑,揉碎在淺咖色餐桌上,濃郁的咖啡香味連同面包的甜膩氣息一同傳來。
來這裡的人一半帶着電腦安靜的喝着咖啡辦公,一半是情侶惬意的享受着彼此陪伴對方的時光,打卡、拍照。
唯有喻希是在應邀下過來看合同的,銷售部經理張力遠帶着簽好的合同需要她簽字确認,由于是休息日,喻希本不想讓他加班繼續忙工作的事情,可他剛好說自己可以在這家常來的咖啡廳把合同拿給她,也是一種休憩放松了。
變相的邀約,喻希一開始并沒有品出其中意味,隻想自己剛好在這個時間點也沒有其他事情,就同意了。
“抱歉喻總,讓你久等了。”張力遠急匆匆的趕到,特意收拾的發型,搭配上棒球服外套和頭戴式耳機,滿身的少年感氣息撲面而來。
聞聲擡眼的一瞬間,連喻希都有些吃驚,平時上班總是白襯衫黑西服的人,做事幹練利索,生活上也會有這樣一副活潑陽光的裝扮。
和他平時的風格簡直判若兩人。
喻希不覺的多看了他兩眼,回道:“沒等多久,我也剛剛到。”
張力遠接過服務員送來的菜單,熱情的為她推薦,“喻總要不要嘗嘗他們家的牙買加藍山咖啡,是他們的招牌,味道很醇厚。”
喻希平時不喜歡喝咖啡,對此也沒有太多的研究,既然他推薦了,索性就同意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