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聽衆滿是好奇的低聲讨論着孟籌,一位評委好奇的詢問,“這位選手,那麼你準備彈奏的曲子是?”
孟籌毫不怯場,位于舞台中央,十分堅定的回答,“是一首關于愛和回憶的曲子,靈感來源于一位對我很重要的人。”
他說着視線向台下喻希所在的位置看去,意氣風發的神情,舞台追光燈映襯出他高挺的鼻梁,擲下陰影,舉手投足之間都帶着不服輸的意志力。
而喻希心有靈犀一般的在他看來的瞬間,目光與孟籌對上,又趕快逃也似地避開,不敢多做片刻的停留。
孟籌的回答釣足了評委們的胃口,這麼多年以來,他們不記得自己究竟評判過多少次比賽了,千篇一律的曲子,聽多了也會精神疲勞。
他們倒是好奇孟籌會帶來一首怎樣的曲子。
“那就開始你的演奏吧!”
孟籌在一衆探索的目光中款款落座,指尖輕按下黑白琴鍵,兩個熟悉的音符落入喻希耳中。
做着和她當時同樣的動作,同樣的随心所欲,彷佛音樂有了生命一般,貫穿過心髒,染上溫暖和愛。
喻希瞪大了雙眼,看着台上的人,這首孟籌自創的曲子,漸漸的把她從觀衆席拉回到了學校琴房内。
白色窗簾随風而起,拍打着窗角,少女倚在窗戶邊的角落中,鬓角發絲不聽話的蹭着臉頰,癢癢的。
她正安靜的捧着本書,聚精會神的沉浸其中,連孟籌彈奏出的變奏樂曲都沒有察覺。
“小魚,你覺得這首曲子怎麼樣?是不是比之前那首要好聽的多了。”
喻希正讀到情節高潮部分,頭也不擡的說:“嗯,好聽。”
“你說比賽我就彈這首曲子怎麼樣?”孟籌翻動着琴譜,歪着腦袋去看她,卻見她不在意的敷衍道:“挺好的,我覺得可以。”
彈奏的樂聲戛然而止,孟籌起身,快步朝她走去,一把奪過她捧着的書,“什麼時候一本書的地位都要排在我前面去了。”
“理理我好嗎”
喻希剛想發火生氣,他有些許卑微祈求的聲色輕飄飄的落入耳中,擡眸間,孟籌帶着幾分可憐委屈的模樣撞在心間,偏偏她就很吃他這一副撒嬌低聲祈求原諒的樣子。
心中的怒火消了大半,她索性繞過孟籌,徑直奔向他所練習的鋼琴,随手彈奏出兩個簡單的音符,笑道:“有時候最簡單的,往往就是最好的。”
雖然是随意敲打出來的音符,孟籌還是牢牢的記在了心中,毫無節奏的彈奏,不追求音色等所有的束縛,卻強烈的表達着自由和不甘。
喻希說完笑着轉身看他,藏藍色百褶裙的校服裙擺在空中旋轉,宛若一朵盛開的牽牛花,她俏皮的朝孟籌眨眼,“去彈奏那首藏在你心裡的曲子。”
孟籌愣怔的站在原地,心髒被擊中一般,怔怔的看着喻希。
這樣的提議,對于一直将大師所創的曲子反複練習,近乎不出一個錯音,力求做到完美的孟籌來說,無疑不是一種從未設想過的嘗試。
可音樂本身就是一種創造。
“謝謝小魚,我明白了。”孟籌感慨着,‘吱呀’一聲,玄關轉動,就見孟筠推門而入。
其實他早就到了,隻是站在窗外不遠處,瞧見兩人相談甚歡,就那樣躲在暗處一直盯着,明明心裡暗暗翻起驚濤駭浪,此刻面上卻笑得平靜柔和。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
他将書包放在一旁,同孟籌擦肩而過,直奔喻希而去,“沒想到你也這麼喜歡鋼琴。”
“不不不,我就是想找個地方偷看會兒小說。”喻希舉起手中從孟籌手裡搶過來的書,“這裡就剛好。”
他們校區沒幾個人學鋼琴,學校開放的琴房若不是有孟籌和孟筠來練習,就徹底成了廢棄的空教室。
藝術生們大多選擇舞蹈,都不願接觸鋼琴這類樂器,晉升慢,又需要很長的時間去學習。
由此,琴房也就成了三人的秘密基地一般。
早上九點開放,下午五點會有學校管理人員來落鎖,在這期間所有人都可以随意進出。
孟籌會固定的在下午四點自習課開始時,來琴房中練習一個小時,而這個時候,喻希總會跟在他的身後,要麼抱着幾本練習冊,要麼帶着漫畫、小說,伴着琴聲寫題看書。
自習的時間,老師們對于這些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強制性的管控。
一個彈琴,一個安靜的倚在角落寫寫看看。
歲月靜好的模樣,也不過如此了。
在孟筠沒有開始學習鋼琴之前,他總是借着給領試卷,或是送作業的名義,穿過琴房外的走廊,裝作不經意間看向不在教室上自習的喻希。
找了許多借口,隻為匆匆看上一眼。
漸漸的當他看到琴房内,兩人并作一排,孟籌試圖教喻希彈奏出一首簡單的曲子,兩人之間的距離拉的很近,腦袋湊到一起。
指尖若有若無的觸碰在一起,孟籌引導着她的雙手落在黑白琴鍵上,喻希跟上他的指導,聽着自己彈奏出的曲子,開心的擡頭,“沒想到我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