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時不是自己一味隻願意相信自己認知裡的東西...
那現在呢?
自己這樣不停的尋找丁筝...丁筝真的需要麼?如果這種追查到底的行為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呢?如果她對這一切是排斥甚至是厭惡的,自己真的還要繼續下去麼...
安然垂眸。
就算丁筝不需要...
搭在雙膝上的雙手緩緩握緊。
那她也要親自聽丁筝說出口。
“屍體的事,我會派人确認和報警。”
安然一怔。
開始還沒聽出對方話裡的意思,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秦以淮這麼說是在幫自己。
姜慧的屍體如果真的在湖裡這麼多年都沒有被發現,想來是江源他們在她屍體上綁了什麼重物,以至于屍體一直沒有浮出水面。
想要報警,就必須先确認屍體的确在湖底。
而真正的重頭戲在确認屍體後,才算正式開始。
安然可不覺得自己在面對帽子叔叔的詢問,能自圓其說,不露半點馬腳。
比如對方要是問屍體是怎麼發現的?
總不能說是夢遊跑到湖邊然後洗了個澡就發現的吧?
真要将自己去找過江源媽媽的事說出來,後面的問題又要怎麼回答?姜慧和她根本就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難不成說自己遇到姜慧的鬼魂,不找出對方的執念自己就會死?
真要那樣,封埠精神病院百分百能有她的一席之地。
所以對于秦以淮的幫助,她是真心覺得感激的。
“謝謝你,秦以淮。”安然直視對方的眼睛,語氣誠懇:“等這事了結了,請你吃飯。”
“咳。”秦以淮沒想到安然會這麼正式的和自己道謝,别過眼,耳尖微微泛紅:“這有什麼...”
******
封埠精神調理療養院。
“我已經按照之前說好的将事情所有的經過全部告訴了他們...什麼時候能放我們母子離開?”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
那人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握緊将白色的護士制服捏的皺成了團。
“這和我們之前說好的不一樣!”聲音裡帶着難以抑制的憤怒,隻是很快就便被強行克制住了:“你究竟想怎麼樣?快20年了,也該夠了!”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是笑了。
笑聲越來越大,大到直接從有些破音的聽筒裡飄散出來,在空曠的樓道顯得有些瘆人。
電話那邊似乎是笑夠了,對着聽筒又說了什麼。
這頭接電話的吳水妹臉色越來越蒼白,耳畔的手機像是下一秒就會被她捏變了形。突然,她整個人像是個洩了氣的皮球,認命的低下了頭,但問出來的話仍舊強硬:“我怎麼知道你這次會不會說到做到?”
電話那頭又笑了。
似乎也聽出了吳水妹話裡的妥協和故作強硬。
漏音的話筒零星傳出幾個模糊的音節。
吳水妹默默的聽着,緊咬的牙關和顫抖的雙手清晰地表明了她對電話那頭憤怒至極還有無能為力。
沉默。
另一頭也不着急,就那樣耐心的等待着,像是叢林裡極具耐心且經驗豐富的捕食者。
空氣變得稀薄而泛着微微的鹹味。
“好。我答應你。”
“啪——”
手機掉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一同落地的還有一滴小小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