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看着書桌上黑色的方形玉盒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将這個東西帶回來。
尤其一想到要讓那個會跑還會叫的眼珠子趴在自己手腕上...小腿就不自覺地開始發軟。
但她又不得不承認,秦以淮說的沒錯。
别人也許不會将學生的失蹤往靈異方向想,但靈異社絕對能察覺出裡面的端倪,他們一定對當初的事件進行了調查和記錄。也難得有自知之明,知道安然不可能将記錄給他一個外人看。
所以最後的讨論結果就隻能是由餍蟲先看,再由它将看到的内容傳遞給安然。
一開始她其實是拒絕的。
畢竟有誰會願意在身上裝個攝像頭實時傳遞自己的一舉一動?對此秦以淮給出的解釋是,之前之所以能看到是因為餍蟲的兩隻眼睛彼此間有感應,但現在其中一隻已經被吞了,重新長好最少要近半年的時間。
然後她就看到秦以淮拿出一個通體血紅和小拇指差不多大的哨子和一個純黑的正方形戒指盒。
就在安然納悶他究竟打算幹什麼的時候,秦以淮将哨子遞到了嘴邊。
安然沒聽到任何聲音,餍蟲卻慢悠悠的從秦以淮的袖口鑽出然後爬進了那個盒子裡。
他告訴安然,餍蟲回到盒子裡就會忘記之前的主人的氣息,同時也會進入沉眠的狀态。隻要吹起哨子,它就會自動爬到吹哨人的手腕上,記住他的氣味,在回到盒子前都隻會聽那個人的差遣。
她知道秦以淮哪怕不這麼做也能讓餍蟲将看到的東西傳遞給自己,将餍蟲的控制權交給她無非是想表示他對合作的誠意。
秦以淮絕對是安然見過的最善變的人,沒有之一。
先是‘自來熟’,然後又是‘裝X男’最後又搞真誠那一套。一想起那雙狹長鳳眼水光盈盈看着自己,安然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明明就是大型的獵食者,裝什麼清純小白兔。
等等。
這家夥不會是個精分吧?!
老祖宗說的果然沒錯,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自打她變得不正常以後,身邊聚集的就沒幾個正常人。
安然揉了揉眉心,把那些連七八糟的想法一股腦兒全都抛掉。
拿出手機,打開她哥的聊天記錄,将自己目前的情況、找到的幫手、對于人臉執念的猜測還有進展全部編輯到了信息裡,最後讓他們專心手頭上的事,不要擔心自己。
随後将書架上那本比闆磚不知道厚多少倍的《靈異社相關事宜記錄》放在了桌上。
打開玉盒,那眼珠果然躺在裡面一動不動。
通體豔紅的哨子在安然蔥白的指尖紅的有些刺眼,不知道是不是在口袋裡時間長了,摸上去手感是溫溫的,不像金屬,也不是玉石,看不出什麼材質。
她先是到浴室用溫水沖洗了一遍,然後用酒精棉擦整體擦拭了一遍,再用消毒柔棉巾擦一遍,最後擦幹後才不情不願遞到了嘴邊。
天知道這哨子被多少人用過!要不是材質不明,她高低得隔水蒸109分鐘先消毒了再說。
但很快,她就發現原來不是這哨子沒聲音,而是隻有吹哨子的人才能聽的到哨響,安然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聽到的聲音,隻有一個調,有點類似高亢的鳥鳴。
躺在盒子裡的餍蟲果然顫悠悠的爬了起來。順着哨聲爬向安然,那樣子有點像是喝了假酒,整個眼珠子都晃晃悠悠的,直到爬上安然手腕才不再動彈。
将嘴邊的哨子取了下來,強迫自己忽略手腕上傳來的冰涼觸感,雖然沒有想象中的粘膩和濕滑,但如果沒有眼珠底下那些緊貼着自己手腕不知道是血管還是觸手一樣的細長根須的話,安然覺得自己可能更容易接受一點。
大概僵持了一分鐘不到的時間,之前一動不動的餍蟲突然動了一下,然後用自己的觸須蹭了蹭安然的手腕,那樣子像是在讨好、撒嬌或是...賣萌。
雞皮疙瘩瞬間從手腕直竄天靈蓋。
“你别動。”安然的聲音都在抖,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将這玩意從手上甩下去。
餍蟲聽到安然的命令後,立馬乖乖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了。
安然松了口氣,對着眼珠子警告:“不要拿你的觸須一樣的東西蹭我,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亂動,隻能安靜地待在手腕上。”
“還有不許亂叫。”
她本以為,這餍蟲也會像小說了裡那樣通過意念之類方式聯系自己,卻沒想到這眼珠子竟然對着自己做了個點頭的動作,如果眼珠子能算它的頭的話。
更詭異的是自己竟然能從這個動作裡感受到了委屈和不解。
瘋了吧...?
她用另一手按住發脹的太陽穴,剛剛那種詭異的感覺才慢慢消失。
“到桌上去。”
餍蟲直接就從安然手腕上彈了起來,直接跳到了桌上。這彈跳力對于這小身闆來說着實有點驚人。
“爬到書架上最上面一排。”
餍蟲對于安然的命令表現得相當興奮,身下幾根觸須同時發力,沒兩秒就到了頂層。
“把看到的東西傳遞給我。”
但安然什麼都沒有看到。
果然不能隔空傳遞。秦以淮沒有說謊。
“回來吧。”
餍蟲立馬乖乖回到了安然的手腕上,與此同時腦海裡也浮現出了書架上的那幾本書的樣子。
視角有些奇怪,有點像透過鏡頭看東西的感覺。而餍蟲傳遞回來的隻有她剛剛要求的書架上所有的書籍圖像,并不是将它看到的所有畫面都傳遞回來。也就是說它隻會聽從指令的要求,不會自主的傳遞任何東西。
倒是挺聽話。
不過,她記得秦以淮操控餍蟲的時候,并沒有發出過聲音...至少窺探她想法的時候,沒有聽到對方開口說一個字。
‘到桌子上。’
這一次安然沒有說話,而是用意念傳遞命令。
餍蟲一個翻身就從手腕翻到了桌上。
‘回來。’
餍蟲很快就重新爬了回來。
安然翻開《靈異社相關事宜記錄》,看向手腕上的餍蟲:‘不管你看到了什麼,全部傳遞給我。’
大概角度的問題,餍蟲傳遞回來的畫面并不清晰,就連内容都是殘缺不缺的,看的她有些眼暈。
一人一蟲又開始重新找角度,直到趴到她的額頭,傳遞回來的畫面才正常了起來。
和安然之前想象的全然是工作彙報有些不同,有的像是日記,長篇大段,事無巨細,也有人隻是寥寥幾句的簡單概括,也有兩者結合的,記錄的内容大概是和個人的習慣挂鈎。
而且上面記錄的也并不是全部都和靈異有關,也有一些個人感觸或是一些想法,字體更是千姿百态,有的豪放,有的娟秀,有的端正,有的潦草...
有記錄的其實不到本子的一半,從1963年的食堂鬧鬼事件到2030年萬勝柔溺水。後面的大半則都是空白的。
雖然安然很好奇上面記錄的内容,但事有輕重緩急,先是翻到2006年,見那一年隻有寥寥幾頁,而且沒有一條提到姜慧,便直接找到了2009年。
這個記錄者顯然不太喜歡長篇大論,一眼看過去全是簡單的工作總結。
【2009年4月15日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