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說得好像有道理……”一個黃方陣營的年輕男人(23号)聲音發顫,眼神在貪婪與恐懼間掙紮,“提案肯定失敗……投支持沒分,投反對……至少能給陣營加點分……”
“閉嘴!你想當叛徒嗎?”姜碎黎厲聲呵斥,但鏡片後的目光也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
19号這精準的一擊,确實打在了納什均衡最脆弱的邏輯關節——個體在特定情境下的短期最優解,會摧毀集體長期的最優解!
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望向陳倚夜,目光中混雜着最後的期待、懷疑與求救的信号。
“19号說得對。”陳倚夜平靜開口,第一句話就讓全場愕然。他不疾不徐,聲音清晰如冰淩墜地:
“在孤立地、僅審視本輪博弈的前提下,在提案值=1導緻提案必然失敗、且支持者無任何收益的情境下——”
他刻意停頓,目光掃過那些動搖的面孔,
“投反對票,為本陣營争取+1分,确實是符合個體短期‘理性計算’的嚴格優勢策略。”
唐尋醉低笑出聲,帶着洞悉一切的慵懶,接口道:
“但如果所有人都這麼‘理性’,都預期提案失敗、都為了那+1分而投反對票呢?”
他豎起一根手指,如同點破一個荒誕的泡沫:
“那麼,支持票數将趨近于零。此時,絕對值小于2,提案反而會通過!19号所在的黃陣營将獨吞+3分大禮包!”
他攤手,笑容諷刺:“這就是‘預期自我實現’的黑色幽默。19号閣下,您是在賭……賭大家不夠‘理性’,會有人傻傻投支持,好讓您的‘反對票陣營加分’計劃得逞呢?
還是賭大家太‘理性’,集體投反對,好讓您黃隊躺赢3分呢?真是精妙的……空手套白狼啊。”
陳倚夜贊許地看了唐尋醉一眼,不再多言。
利害已剖析至骨髓,生路與死局,皆在衆人一念之間。
【投票開始!】電子音如同喪鐘敲響,空氣瞬間凝固。
陳倚夜心如止水,指尖精準探向“支持”卡——他的行動,本身就是對策略的最終堅守。
然而,異變陡生!
一隻青筋暴起、攥着“反對”卡的手,帶着孤注一擲的狠毒,竟直刺陳倚夜面前的凹槽。
意圖強行代投,将“反對”票栽贓于他。
“呵。”
陳倚夜輕嗤一聲,在19号的手指距離凹槽僅剩毫厘的瞬間,他的手驟然變向,五指精準無比地、死死扣住了19号的手腕!
“呃?!”
19号看向陳倚夜那雙溫和的眼睛,驚駭欲絕,完全沒料到看着無害又好欺負的陳倚夜速度和反應竟如此恐怖。
陳倚夜沒有絲毫停頓,在扣住手腕的瞬間,他腰腹核心猛然發力,身體順勢一擰。
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順着他的手臂轟然爆發。
“咔吧!咔吧——!”
一連串令人牙酸的、清晰無比的骨裂脆響炸開。
19号的手腕在陳倚夜恐怖的握力和擰轉力道下,如同脆弱的枯枝般被硬生生擰斷、扭曲成一個詭異的角度!
劇烈的疼痛讓19号瞬間面孔扭曲,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嚎:“啊——!!!”
“果然如此。”陳倚夜的聲音冰冷,沒有絲毫意外。
早在系統宣布換座時,他腦中已推演出這種下作手段的可能性——投票時間過長、座位随機化,皆為制造混亂、誘發物理沖突的溫床。
所以他才會當機立斷公布那條“支持必勝”的策略——不是為了當聖母,而是要将所有可能被逼急的“潛在背叛者”安撫下來,降低他們铤而走險的概率,從而讓自己和真正的合作者的生存環境更安全。
而現在……這個蠢貨跳出來,正好印證了他的擔憂,也給了他一個殺雞儆猴的絕佳機會。
陳倚夜沒有松開那隻被他擰斷的手腕,反而将其作為支點,另一隻一把揪住了19号後腦勺的頭發。
“啊啊啊——!!”凄厲的慘嚎撕裂死寂!
陳倚夜無視慘嚎,揪住19号後腦頭發,将其染血的臉如同搗蒜般,一次又一次、機械而冷酷地掼砸在冰冷石桌上!
“砰!砰!砰!”
沉悶的撞擊聲與骨骼碎裂聲是唯一的旋律。
鮮血在桌面暈開、飛濺,染紅陳倚夜的手背和袖口,他卻渾然不覺,如同在執行一項必要的消毒程序。
每一次撞擊,都是對“破壞規則者”最血腥的警告,也是對“均衡守護者”權威最直觀的宣示。
直至19号癱軟如泥,僅剩微弱呻吟,陳倚夜才松手。
他面無表情地彎腰,從那隻斷手中拈起染血的“反對”卡。
在數十雙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他親手、穩穩地将那張卡,插入了19号面前的凹槽。
“嘀。”投票完成,如19号所“願”。
陳倚夜直起身,慢條斯理地将手上血迹在19号衣服上擦拭幹淨,動作帶着一種令人膽寒的優雅,臉上還帶着一絲……嫌棄。
死寂,如同厚重的裹屍布籠罩大廳。
莉莉捂住嘴,一副極其害怕的模樣,藍眼睛裡恐懼與一種近乎神性的審判光芒交織,還帶了幾分評判、度量、欣賞。
她低聲禱念:“主啊,請寬恕這必要的雷霆……亦請寬恕我們的軟弱。”
所有蠢蠢欲動的心思,在這血腥立威下徹底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