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封景逸上了車,肖然才坐上自家的車,當他回頭看時,隻見莫灏扶着封景逸的車門,好似在等他看過來一般,對他揚眉一笑,說不出的嚣張肆意,然後便一頭鑽進了封景逸的車裡。
肖然看見莫灏撞到車頂,呲牙咧嘴地倒在封景逸懷裡,封景逸笑着接住他,手溫柔地揉着他的額頭,嘴裡說着什麼,臉色因劇烈動作紅潤不少。
莫灏順勢環住他的腰,靠在他懷裡,笑眯了眼睛,遠運望着肖然。
隔着車窗,肖然也看清了他眼裡明晃晃的挑釁,實在讓人恨地咬牙切齒,肖然的手指深深扣入皮質的車墊,他仿佛感覺不到痛一樣,雙眼死死地盯着他們。
莫灏擡頭看着封景逸,不知是說了逗人發笑的事,封景逸笑得更開懷了,他低下頭,莫灏湊到他耳邊,絲毫不顧忌自己的舉止是不是親密地過分了。
肖然眼中燃燒的妒忌快要溢出眼眶,猩紅的雙眼幾乎灼穿玻璃,封景逸卻始終沒有看過來,隻是擡頭對司機說了一聲,轎車便動了起來。
莫灏坐了起來,封景逸拉過安全帶給他系上,他還不安分,手搭上封景逸的肩膀,好像要把他攏入懷中。
這個年紀的孩子對情愫已經是懵懵懂懂了,更何況肖然比一般孩子早熟,他更加明白,莫灏根本是故意的,他把那些風流浪子的招數施加給封景逸,根本是想激怒他。
封景逸不懂這些腌臜,他卻一清二楚,他仿佛看見單純懵懂的封景逸走入狼口。
偏偏這個人說不得,罵不得,有自己的想法,固執的害怕。
景逸,你真的太不乖了。
為什麼就不能聽他的話,為什麼要接受那個人插入他們之間?
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壓垮他的理智,一下車他便跑回自己的房間,拿出床頭櫃裡的藥瓶。
“……隻要一點點,他就會依賴你,信任你,永遠離不開你,你不想嗎?”
肖然死死抓着藥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當最後一絲陽光湮滅在地平線,沉默許久的人終于有了動作,他掏出手機,撥通電話:“我答應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欣慰,道:“你想通就好。”
他應該早就想通的,現在還不算太晚。
父親望着窗台後青年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他眼裡濃濃的占有欲和逐漸失控的瘋狂,他微微笑了,眼裡卻有一抹哀痛,如果當時的他也有這樣的藥就好了,她也不至于……
父親聲音溫柔地仿佛風一般,“好孩子,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明天社團的籃球賽你會來吧?”
肖然點頭,笑了,“當然。”
封景逸輕輕松了口氣,小心地觀察着他的臉色,自從上次分開之後,他便很少看見肖然了,有時候去找他,他也說有事便匆匆離開了。
第二天,肖然坐在觀衆席,看着少年在場上飒爽的英姿,聽着人群裡時不時傳來的驚呼,心中一片滿足。
很快,這個人就屬于他了,就讓他們在多看幾眼好了。
十七歲的封景逸揮灑着汗水,向觀衆席跑去,惹得一片歡呼。
肖然張開手,笑盈盈地迎接他的到來,如預想中一般,滿滿的陽光和少年炙熱挺拔的身軀一起撲入他的懷中。
肖然擦去他額頭的汗水,道:“最後的扣籃很帥。”
封景逸笑得很含蓄,“謝謝。”
“先緩一緩,我給你拿水。”
“嗯。”
兩人之間的氛圍美好又單純,直接是羨煞旁人,偏偏有不長眼的跟過來。
“景逸,你剛才真的太帥了!”莫灏誇張的捧着心口,“我都被你征服了!”
封景逸不痛不癢地瞪了他一眼,笑罵道:“又貧!”
肖然擰開瓶蓋,把水遞給封景逸,“來。”
莫灏非常自然地接過去,道:“謝謝謝謝,正好渴了!”
肖然眉頭一皺,沒說什麼,又重新開了一瓶遞給封景逸。
就知道莫灏會橫插一腳,今天就放過他了。
肖然注視着封景逸,見他喝了幾乎大半瓶,眉目又舒展一些。
封景逸覺得他似乎有些奇怪,卻不知道到底奇怪在哪裡,他覺得不夠,又把剩下的半瓶喝完。
肖然笑了,擦去他嘴角的水漬,道:“還有呢。”
他心裡一片滿足,連看莫灏也順眼多了,莫灏被他含笑的一眼驚得起了雞皮疙瘩。
肖然煽動他加入籃球社團,為的就是如此,藥便一點點下在他喝的水裡。
肖然一次次看他笑着喝下,心裡有着變态的滿足,此刻的他終于懂得了父親當初的決定,既然留不住,便讓它停留在最好的那一刻。
所以母親才笑着喝下那杯含了毒藥的水。
讓美好定格在最好的時刻,便是永恒。
“當時是怎麼發現的?”秦河道,既然如此,按接下去的發展,封景逸應該會對肖然産生病态的依賴。
莫灏苦笑,道:“在一次宴會上,有人故意激怒景逸,那個時候已經差不多了,隻差一個引子。”
“那場宴會很重要,封叔要正式确立封景逸繼承人的身份。”
“肖然太傻了,那個藥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樣,那是一種侵蝕神經的慢性毒,毒性也很猛烈,所幸他下得少,還可以挽回,隻是……”
他目光落到封景逸蒼白的臉上,道:“景逸才好一點便進入了公司,忙着學業和公司的事情,不死心的旁支還在搞小動作,他分身乏術,根本沒有好好休養過,這些年一直如此。”
莫灏歎了口氣,“事情大緻就是這樣。”
這時醫生走進來,手裡拿着檢測報告。
莫灏看了看報告,發出一聲喟歎,“果然。”
秦河看不懂上面的藥品是什麼,但是他看見了服用後果,暴躁易怒,肢體失控,精神幻覺,還有大腦損傷。
每一項都觸目驚心,聞之色變。
秦河覺得心髒仿佛被人緊緊攥住一般,憋得他呼吸困難,莫灏說的輕描淡寫,他卻明白沒有那麼簡單。
封景逸居然承受了那麼多,那些年他得多難受啊。
真心換來最深的背叛,怪不得不習慣别人的親近,怪不得有時候對他忽冷忽熱,他該是恨他的吧。
醫生:“找到了封先生發病的原因,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莫灏:“醫生安排便是。”他說完便招呼秦河離開。
醫生道:“找到源頭就好處理了。”
秦河眉頭微動,莫灏卻已經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