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還沒有回來嗎?”
自從書房事件後封景逸就沒回過山莊,秦河的電話還被他拉黑了,去公司也找不到人,一直溫和微笑的林路拒絕回答關于封景逸的任何問題。
秦河就一憨厚的老實人,怎麼都想不明白,明明之前還好好的,為什麼現在連家都不回。
急得沒辦法,隻能去找陳管家,詢問封景逸最近去哪裡了,他那天離開書房的時候,封景逸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好。
陳管家聽完他的叙述便是一怔,道:“家主有沒有提過什麼人?”
“?”
秦河一臉茫然,沒有啊,陳管家回過神來,道:“哦,沒什麼,家主不回山莊……那應該是去錦華公寓了。”
錦華公寓是曉城高端公寓之一,背靠青山,面朝綠水,是一處很好的住宅區,封景逸成年後用自己賺到的第一桶金在那裡買了一棟别墅。
封景逸名下有很多房産,然而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隻有一個,就是錦華公寓。
秦河再一次感到與自己哥哥的差别。
天塹。
封景逸理他已經是恩賜,他就應該乖乖地在家等他,他有什麼不滿呢?吃喝有人伺候,出門有人跟随,錢花都花不完。
他還有什麼不滿,他以前的日子比現在艱苦,卻也過得很開心很知足,為什麼現在條件好了,他反而更加不滿足了。
心裡總是空落落的。
他到底在期待什麼。
“家主,這是今天的文件。”
林路把文件放到桌子上,見封景逸皺着眉,時不時用手去揉眉心,臉上的煩躁和疲憊越來越無法掩飾。
“家主,需要咖啡嗎?”林路語氣平靜,盡量控制自己不要露出關心的表情,現在的家主容不得一點關切,别人的關心對他好似緻命的毒藥。
封景逸擺了擺手,已經把文件全部看完了。
“秦河呢?”他說完猛地閉上眼睛,一下子靠上椅背,力氣仿佛一瞬間抽離。
林路壓下心裡泛起的波濤,道:“少爺最近很好,隻是一直在詢問您什麼時間回去。”
封景逸眼前一陣發花,腦子也不太清醒,然而他仿佛看見一副場景,秦河眼巴巴地等在家門口,小心翼翼地數着他回來的時間。
或是伸頭看向辦公室的方向,總是期盼那扇門打開,期盼……見到他。
曆史輪回着。
誰也逃不開,誰也甩不掉。
第二天,封景逸才處理出差時公司裡被人安插的眼線。
這些不痛不癢的舉動這些年就沒停過,以前老爺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老爺子不在……
他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待眨眼時眼中隻剩一片冰冷,他的眼裡可容不下沙子。
“啪——”
“這是誰做的,做成這樣也敢交上來?我是不是對你們太寬容了?給我拿回去重新做,做不好就給我滾!”
他的語氣涼飕飕的,聽起來與平常并無太大變化,林路卻知道他生氣了,“好的總裁。”
最近公司上下人人自危,随便一點點問題都會被領導臭罵一頓,員工們疑惑的同時也不禁心裡犯嘀咕,領導們是磕錯藥了嗎?平時雖有摩擦,但沒這麼明顯啊。
員工們不懂,隻是覺得公司氛圍沒之前好了,還有點點壓抑。
大小領導們感受深刻,還有點叫苦不疊,他們也疑惑,總裁是怎麼了,上一秒笑眯眯的和你講話,下一秒就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你,喜怒無常地很,弄得壓力山大。
他不直說你的問題,就是拐彎抹角的暗示你,有時候睡到半夜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如果你不及時改進,那麼等待你的就是炒鱿魚,不給你任何辯解的機會。
封景逸這一招打得人措手不及,封氏福利好,門檻高,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往裡擠,被炒鱿魚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領導們戰戰兢兢,對下屬自然是沒有多少好臉色。
一個老總監仗着自己資曆深,在茶水間裡吐槽,說:“我看總裁就是沒事找事,他這樣搞,弄得所有人都不愉快。”
有人指了指頭頂,提醒他上面有攝像頭呢,老總監擡頭看了看攝像頭,也是有點怵,但是話已經說了,也沒有收回去的道理,他瞥見有人不屑地笑了笑,脖子一梗,道:“怕什麼,我說的是實話,而且總裁手确實伸得太長了。”
第二天,老總監就被炒了。
“爸,封景逸越來越過分了,您不能看着他這麼嚣張吧,他明明知道老總監是你的人,居然問都不問您,直接把老總監撤了,這算怎麼回事,還把您放在眼裡嗎?!”
“冬生少爺,您消消氣。”黃建勳助理趕忙給黃冬生倒了一杯茶。
黃建勳閉着眼睛,手指在桌子上輕輕點了點,并沒有接話。
黃冬生推開助理的手,想要再說些什麼,黃建勳打斷了他,“冬生,冷靜些,你就是太沉不住氣。”
黃建勳道:“總裁隻是心情不好,所以遷怒了其他人,年輕人是有些意氣用事了,要是我們去計較倒顯得我們小氣了。”
“去,通知所有人,不管總裁說什麼,一律照辦,多一句話都不能說。”
“好的,副總。”助理把被燙傷的手縮回袖子裡,低頭恭敬道。
“對了,他回來了嗎?”黃建勳突然想起什麼。
“是的,副總,今天下午五點的飛機。”助理道。
“好,冬生,等會你和助理去接他,不要讓他等太久了。”
“他是?”黃冬生有些疑惑。
黃建勳幽幽道:“五年了啊,終于回來了。”
五年?
黃冬生恍然大悟,迫不及待道:“好的爸,我去接!”
黃冬生推開助理,興沖沖地跑了出去。
“封景逸,我看這回,你笑不笑的出來。”
眼看着就要過年了,封景逸還不回來,秦河急得晚上覺都睡不好。
陳管家見他黑眼圈越來越重,寬慰他道,過年的時候封景逸再忙也會停下來,往年老爺還在的時候,不管他在做什麼,過年總是在家的。
思及此,陳管家默然了,老爺在封景逸才會歸家,今年老爺不在了,他還會回來嗎?
以前家主就經常不在家,大部分時候都是在忙公司的事情,外人都說他把持着封家,一分不讓,隻有陳管家知道,他哪裡是舍不得封家,他明明是不想回家。
“陳叔,這是我去龍城帶回來的好酒,專門給您的,您嘗嘗?”
“陳叔,你看……”
“陳叔……”
記憶裡的少年變得越來越沉默,每次留給人的印象也隻是越走越遠的背影。
自從那次之後,家主就不愛笑了,情緒也總是淡淡的,陳管家在心裡歎了口氣。
不管人回不回來,年還是照樣來了。
臘月二十八的晚上,秦河思考了很久決定打電話給封景逸,當然是用陳管家的手機,封景逸聽到他的聲音還有點恍惚,實在忙昏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