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所帶的勁風撲滅了殿内唯一的光亮，整個辰月宮陷入一片黑暗，與夜色融為一體。

接着微薄的月光，封堯後知後覺看向将他一把拉開的人。

“……上神？”

他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多确認了好幾遍才确定剛才救下他且現如今半擁着他的人正是白日裡剛威脅過他的……上神将離。

将離琉璃色的眸色在黑夜裡尤為透亮，他淡淡地看了封堯一眼，随後輕聲道：“噤聲。”

被人半抱着，封堯渾身不舒服，連紅緣都不能長久地與他接觸，何況是還有點仇怨在身的将離。

他動了動，想掙脫将離的手臂，可下一刻那隻禁锢着他的臂膀又緊了幾分，耳畔傳來将離的警告。

“别動！”

他們隐在内殿死角處，無一絲光亮，夜裡靜得吓人，靜到幾乎緊緊相貼的兩人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一聲，兩聲。

動如擂鼓。

不知何時，封堯的心錯了一拍。

他張了張嘴，艱難道：“放開我！”

将離皺眉，剛想呵斥便發現懷中的人在顫抖。恰時，一縷月光透過窗棂照在封堯身上，照出他慘白的臉和毫無血色的唇。

話還未說出口，将離先一步将人松開了。

松開的那一瞬，封堯急速後退，他記得這附近有一座高櫃，抹黑抓到高櫃的那一刻，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月光灑在封堯的下半張臉和肩膀處，不知是不是方才掙紮的緣故，绯紅的裡衣領口散開，露出一大片如玉般瓷白的肌膚。

将離抿唇，琉璃的瞳孔閃爍兩下，錯開了視線。

一來一去的功夫，殿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一個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踏入，來人在殿内四處翻找，不知在找什麼。

倏然，一道銀白色的劍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來，速度之快讓黑衣人來不及反應便被霜月刺中後背，隻聽悶哼一聲，黑衣人竟掙脫了霜月劍的桎梏。

将離一揮袖，燭火燃起，内殿亮如明晝。

黑衣人見被發現，随手拿了一樣東西，從最近的窗戶翻出去。

将離跟去看，隻見對方化作一陣黑霧，消失得無影無蹤。

封堯撥開簾子，自長簾後走出，他的面色還有些蒼白，但好歹唇恢複了些許血色。

“看看丢了什麼。”

黑衣人走前順手拿了一樣物什，但将離沒看清。

封堯點了頭，走過去查看被黑衣人煩亂的地方，清點完畢後，道：“少了……一本書。”

将離：“功法秘籍？”

封堯搖了頭，“凡間話本而已。”

上次紅緣去人間辦事的時候從凡間給他帶回來的時興本子。

不僅将離不解，封堯也不明白。

來人搞這麼大陣仗，就是為了偷他一本話本？

将離沒說什麼，轉身從榻上拔下那支箭，瞳孔微縮，閃過一絲異樣，“穿雲箭，魔族竟如此急不可耐。”

封堯聽說過這個東西，魔族的緻命利器。

“因為我是轉機者的事情？”

虛明鏡被上一任轉機者封印，他們對轉機者恨之入骨，封堯剛冒頭的當天晚上就被穿雲箭刺殺。

“是。”将離道。

封堯有點煩躁，他倚在櫃邊，道：“上神，你在金殿上驟然點破我身為轉機者的事情……是故意的吧？還有那句有關紅緣的威脅。”

若說起初封堯還沒意識到将離的那句威脅為何意，但穿雲箭出現，一切昭然若揭。

魔族知道封堯轉機者的身份，從而必然會刺殺他，一次不中還會有無數次，魔族不會放過他，也不會放過他身邊的人，比如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