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六見狀,适時拿過兩個花樣簡單的布袋來,陳歲安正疑惑着,謝長甯便輕聲解釋道:“這另有二百兩盤纏和路線圖一副,路途遙遠,希望對你略有助益。”
陳歲安看那分量不小的布袋,自負似的道:“我來樊城之前便已經快将天下看遍,何懼這短短路途。”
謝長甯聞言點頭輕笑着,“小九武功高強,定然不怕這些。這隻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望你莫要嫌棄。”
陳歲安正打算再推辭一番,稍稍思考後還是接過那布袋,擡手道了謝。
她剛把這銀子接過,謝長甯的笑容便更加燦爛,連聲提議要陳歲安在謝宅用過午飯再走。陳歲安将那些東西通通打包好,同人再三道謝後還是決定先行離開。
站在一旁許久沒有說話的念安看她要走,這才說了今日第一句話,“當真不再吃個飯嗎?”
旁人的話可以不聽,但自家三師兄的話不能不給面子。陳歲安的推脫一瞬間變得很是勉強,可她剛剛已拒絕了許多回,此刻也不能因這一句話再轉變心意,隻道:“我家中還有眼盲的兄長要照顧,恕難從命。”
念安也不強求,隻微微擡手,道:“夫人,家裡好像還有許多新作的糕點,不如給小九帶些路上吃?”
他的話雖然是對着謝長甯在說,可那雙眼便毫不掩飾地望向陳歲安。眸中情緒萬千,叫人看不太清。謝長甯見氣氛略有不對,面上不表,隻順勢牽住念安的手,笑意盈盈,道:“好。”
三師兄的語氣太過平淡,仿佛陳歲安若是拒絕了,他也絕不會再開口詢問。陳歲安站在桌前,稍一停頓後,還是點頭道:“那就多謝了……”
念安依舊面無表情,硬聲道:“不必。”
謝長甯半真半假地皺皺眉頭,瞪了念安一眼,道:“小九也算是幫你,你不道謝就算了,還如此态度,永歡姐的脾氣你學了什麼?”
和嘴上略有怪罪的話不同,謝長甯的表情隻能算佯嗔薄怒,念安趕忙向自家夫人低頭認錯,一旁的謝六急着上來要調解自家姐姐和姐夫的夫妻關系,三人登時便笑作一團。
陳歲安看着這場面,當下也不由得露出一個笑來。
很快,幾個丫鬟小厮拎着食盒過來,陳歲安不再推脫,直接通通給挂在了手腕上。謝六見狀站出來又想留人用飯。
袖中塞着銀子票子,身上挂着大包小包,陳歲安态度更加堅決,謝家三人倒也不好強留,隻再三囑咐後便任人快步跑沒了影子。
她回到酒樓的時候還未到午飯時分。
懷中的四雲珠和銀兩仿佛有千斤重,如今陳歲安對無名的房間已經是來去自如,想也沒想,直接上樓開了門就在人桌前坐下。
陳歲安剛把茶水倒好,屏風後就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應聲望去,隻看見無名又穿回來那一身粗布寡衣。還未來得及打理的青絲随意地披在肩上,沒有塗抹任何髒污的臉幹淨白皙,鼻梁高挺,眉目舒展,如同一塊尚未修飾卻已十分精緻的玉。
“怎麼?”無名站在屏風一側,擡手揉了揉眼睛,“今日來這麼早?”
他的面容實在奪目,哪怕那張屏風是十分精緻也無法遮了他的氣質。陳歲安搖搖腦袋收回視線,擡手将那盒子拿出,神秘兮兮地問:“你猜猜我拿了什麼東西回來?”
“謝家給的?四雲珠?”無名擡眸掃過那盒子,随意地回答後便看到自家小師妹不悅地皺起臉來,這才慢悠悠地走到她對面坐下。
“師兄,這可否讓我稍稍炫耀一下?”陳歲安眼帶怨念,隐隐叫人聽見她咬着自己的後槽牙。
無名見狀輕笑,卻也十分配合地問:“那這是什麼?”
陳歲安心中一喜,剛準備開口問話想了想還是隻擺擺手,佯裝生氣道:“算了算了,你都知道了,沒意思。”
“那我還有不知道的。”無名伸手拿過那漆盒摩挲,可看來看去也不曾将它打開,隻問道,“藥是念安給的嘛?他可有說要你何時走?”
“藥是珊珊姐給的。”陳歲安搖搖頭,“她還說求藥之人病重,他們希望我三五日内就啟程,我說我走得慢,最遲明日就出發。”
“珊珊?”無名微微蹙眉,“念安昨晚便告訴她這些事情了嗎?”
陳歲安自己也不清楚,隻好猜測道:“做了夫妻自然無話不談吧。”
無名緩緩點頭,似乎還在被這一時無法解釋清楚的問題困擾着。陳歲安擡手在桌上敲了一下,道:“那師兄你可得收拾了你的東西,我們明日一大早便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