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達海的擔憂并不是毫無道理，在他拜托江黎在另一側的走廊安裝好一扇防盜門後不久，金華小區裡就出了一起事故。

那是又一次領完救濟糧的第二天，住在金華小區9棟304的田曦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然後從專門間隔出來的暖和小隔間裡取出了一把不算肥碩飽滿的豆芽裝到保鮮袋中，才去敲了對面的房門。

“啪啪……”手指關節被厚實的手套包裹着已經無法發出足夠清脆的敲門聲，田曦索性直接就用巴掌拍門。

但是她間斷着拍了好幾次，都沒有人來開門。

“石阿姨，你們在家嗎？”田曦心有疑惑，遲遲聽不到裡面的動靜，讓她有些擔心。

現在天這麼冷，不會是用碳取暖，結果一氧化碳中毒了吧？

田曦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又快速拍了幾下門，裡面還是沒有任何動靜，着急之間，田曦按住門的把手，卻發現可以直接打開。

田曦：？

門怎麼沒關好？

石阿姨夫妻都不是粗心大意的人。

不過想到石阿姨可能暈倒在裡面，田曦也顧不得這麼多，匆匆進了門，把東西放到餐桌上，人就往裡走。

客廳沒人，連東西都很少，田曦知道，自從降溫後，石阿姨兩個人基本都是長時間呆在卧室，所以她也快速往卧室的方向跑過去。

主卧房門也是關着的，沒有反鎖的門可以很輕易的被打開，田曦推門而入，卻沒有感受到多少溫暖。

田曦看向了床邊不遠的爐子，發現裡面居然都涼透了。

床上有兩個人的形狀，田曦知道，那就是石阿姨夫妻。

她這樣沒有得有回應就擅自闖入發出的動靜都沒有讓兩個本就比較淺眠的人還沒有醒來，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田曦迅速上前掀開被子，卻在看見李叔叔滿頭的血、面容蒼白的石阿姨的時候，幾乎心髒驟停。

“石，石阿姨……”聲音好像是抖的，手也好像是抖的，田曦扶着床頭櫃維持住自己不要摔倒，又伸手顫巍巍的向石阿姨摸過去。

冰的，沒有呼吸的。

田曦不受控制地發出一聲短促卻尖利的叫聲，雙腿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站立，她甚至不敢直接回頭，隻能慢慢往後退幾步了才敢回頭猛的往外面跑。

死了。

石阿姨怎麼會死呢？

明明昨天的時候她還鼓勵她不要消極絕望，給她喂了一塊糖，明明昨天的時候樂觀健康的人，怎麼現在就沒了呢？

田曦覺得害怕，她迅速逃離了303，然後焦急萬分的撥打了街道的電話。

田曦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善言辭，此刻也是如此，心慌害怕讓她說話的語序變得颠三倒四，但電話那頭的人依舊沉穩，他詳細詢問了具體的地址和細節，然後安慰田曦關好門，他們會立刻上門。

田曦有一刻是不想挂電話的，但霸占通話并不現實，田曦隻好關好303的門，然後縮回了自己的房間。

直到大半個小時之後，有人來敲了她的門，本就緊張的田曦在聽到外面的自我介紹後才敢開了門。

來人是巡邏隊的人，為首的正是5号小隊的徐卓，他身後還跟着有四、五個人。

“你好，請問是田曦女士嗎？”他的聲音微啞，像是熬夜後又缺乏水分一樣。

“是，是我。”田曦有些畏縮，但見到來人了也沒之前那麼害怕了，帶着徐卓等人往303去，也解釋自己發現的過程 。

“石阿姨人很好，一直都有在幫我，前幾天還給了我一些豆子，教我怎麼發豆芽，我成功了，想拿一些送給石阿姨吃，但是敲門一直沒有人來開，我怕他們出事，所以發現門沒鎖的時候就立刻進去了，然後，然後就發現了……”

說到這的時候，徐卓已經到了卧室，也看到了田曦當時在驚慌之下甚至沒有蓋回去的被子，看到了被子下的躺着的人。

徐卓深深吸了一口氣，招呼着身後的人上前。

田曦沒敢再進卧室，但也看見兩個黑色的袋子被人擡了出來，她不自覺後退兩步，但又克制住自己，輕聲問徐卓：“他們是意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