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的指尖在冰冷粗糙的磚牆上飛速劃過,感受着每一次轉折的觸感——左轉、右折、矮身鑽過低垂的晾衣杆……
她對這座黑暗迷宮的每一寸肌理都刻骨銘心!這是她今夜唯一的、也是最後的籌碼!
“可真讓我們好找啊,林小姐!” 一聲陰冷得如同毒蛇吐信的獰笑,帶着貓捉老鼠般的戲谑,毫無征兆地在下一個拐角的濃稠陰影中炸響!
一隻戴着厚重黑色戰術手套的手,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猛地從黑暗中閃電般探出!*鐵鉗般的手指帶着冰冷的殺意,精準無比地扣住了林悅脆弱的右肩!巨大的力量幾乎要将她的肩胛骨捏碎!
不好!林悅的心髒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驟然縮緊!她甚至能清晰地聞到那隻手套上濃重刺鼻的機油酸腐味!恐懼瞬間化作胃裡翻江倒海的酸水直沖喉頭!
然而,千錘百煉的求生本能再次主宰了身體——她的大腦甚至來不及思考,握筆的右手已經比思維更快地做出了反應!手腕以一個刁鑽的角度猛地回旋,将全身的力量和速度都灌注于筆尖!
“噗嗤!!”
鋒利的筆刀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紮進了對方緊扣着她肩膀的虎口!溫熱的、帶着鐵鏽腥氣的血漿猛地噴濺而出,有幾滴甚至濺射在她顫抖的睫毛上,視野瞬間蒙上了一層猩紅的濾鏡!
粘稠的血珠順着她的臉頰滑落,帶來冰涼黏膩的觸感。先前那絲幾乎将她淹沒的恐懼,已然在這滾燙的鮮血噴濺中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瘋狂、更加決絕的意志——甩掉他們!必須甩掉他們!
快到北大街的盡頭了!林悅臉上的汗水如同小溪般不斷滑落,混合着血水,鹹腥刺鼻。身後的腳步聲、咒罵聲、摩托車的轟鳴仍在窮追不舍……
沒時間了!隻能賭最後一把!林悅的眼中閃過一絲孤注一擲的狠厲,她不再有任何猶豫,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向着巷道盡頭的寶鼎橋沖刺!
黑沉如墨的河水在橋下洶湧翻滾,湍急的水流将慘白的月光撕扯成千萬片破碎的銀鱗,閃爍着冰冷而危險的光芒。追兵的腳步聲如同漲潮的黑色海水,帶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瘋狂逼近!
數道刺眼的摩托車燈如同審判的聚光燈,将林悅那纖細而顫抖的身影死死釘在斑駁冰冷的橋欄杆上,拉長成一個扭曲、飄搖、如同風中殘燭般的鬼魅。
“停下!快他媽給老子停下!!你想幹什麼?!你他媽想跳河嗎?!” 黃牙男的聲音第一次透出無法抑制的驚惶,他甚至下意識地伸出手臂,試圖去拉住那個已經沖到橋邊、距離河水僅一步之遙的身影。
那個肉瘤手男人則踉跄着按住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腕,發出野獸般的痛哼。
林悅倏然轉身,後背緊貼冰涼的橋欄。汗水混着血水滑下臉龐,鹹腥味刺激着神經。她突然笑了,染血的牙齒在月光下白得瘆人。
她緩緩擡起了緊握戰術筆的手,染血的筆尖在月光下閃爍着幽冷的寒光,如同死神的指尖,穩穩地指向面前那一群因驚愕而暫時停步的兇徒。
凜冽的河風呼嘯着卷起她額前早已散亂濡濕的碎發,露出了那雙眼睛——那雙在絕境中淬煉過的、燃燒着不屈火焰的眼睛。
裡面沒有了少女的怯懦,隻剩下孤狼般的兇狠與決絕,冰冷如刀鋒的目光,帶着一種玉石俱焚的瘋狂,一一掃過眼前這群驚疑不定的豺狼,緩緩開口——
她的聲音不大,甚至帶着一絲因脫力而産生的沙啞,卻清晰地穿透了河風的呼嘯和引擎的轟鳴,如同冰錐,狠狠紮進每個追兵的耳膜。那平靜反問下蘊含的瘋狂決意,讓空氣都為之凝固。
“為什麼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