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子瑜:【哦這樣啊,我知道啦,改天有空一起吃飯】
對面沒再繼續回複。
初娴關掉手機,思緒發亂。
——
翌日早晨,錄制開始。
露營點在景林楓泊,是楓源非常有名的露營勝地,夏天伊始會有非常多露營愛好者在此聚集。
衣服是節目組統一提供的,初娴和池栩穿的是粉色插肩短袖。
到底後下車,按照節目流程,歡迎了下飛行嘉賓。
滕子瑜自我介紹完順勢站在了初娴身邊,側頭和她打招呼:“嗨初娴。”
初娴微微颔首:“好久不見。”
滕子瑜視線在穿粉衣服的兩人之間掃了一圈,隔着初娴對上池栩的目光。
池栩考究地眯了眯眼。
滕子瑜讪讪收回眼,裝作無事發生。
幾個人搭完帳篷,坐在天幕下聽導演簡單介紹了一下競技主題和節目流程。
魏良:“OK,大家簡單吃完早飯,我們開始今天第一個競技項目——密室逃脫。”
林周悅當場急了:“什麼東西啊??你不怕我把早飯吓出來嗎?”
魏良:“不打緊,我們跟那邊工作人員說過來,吐裡面節目組賠。”
節目組聯系景林楓泊步行十分鐘的一處拍照打卡的恐怖主題屋,占地面積非常大,還有一部分空餘的場地,節目組借場地布置成了四個驚悚密室逃脫屋,招募了很多npc。
一路走過去,外觀是個廢棄集裝箱式的鐵制房子。
初娴被帶上眼罩,工作人員擡起身後池栩的手搭在她雙肩:“兩位老師往前走就行。”
工作人員将門“啪嗒”一聲關上,一股陰冷感撲面而來。
初娴覺得自己靈魂的大門似乎也被“啪嗒”一聲關上了,震得她整個人跟着一顫。
覺察到她肩膀在發抖,池栩突然出聲:“你很怕嗎?”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環境裡,初娴被身後突如其來的話吓得捂緊心髒:“還……還好吧,我們往前走,吧。”
慢悠悠往前走了一段路,慢慢開始有了點微弱的光線。
初娴腳尖磕上一塊石階,她受驚地後退一步,草木皆兵:“池……池栩,你在嗎。”
“在。”
池栩應了一句。
初娴安心了點兒,她伸手往前摸了摸,發現這裡沒有門,可以直接進去。
“小心點兒,前面要跨個台階。”
她提醒着,小心翼翼地跨過去。
池栩環顧四周,擡手碰了碰牆壁。
這裡是個很窄的巷子。
地面上撲着一層碎石,走上去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盡頭的路燈忽明忽閃,晃得人眼睛發疼。
池栩皺着眉,忍下升騰起的怪異感覺,在牆根處瞥見了一件被碎石覆蓋着的帶血的白色校服短袖和散落一地的作業。
他呼吸突然重了幾分。
霎時初娴剛剛還在琢磨牆上帶血的手掌印子有什麼圖案寓意,擡手觸摸時按下了某塊機關磚。
路燈又陡然閃動了下,閃成了詭異的猩紅的光,牆體發出轟然巨響。
緊接着牆後伸出無數隻活生生的手朝她逼進,像是想将她捉住、撕扯,頭頂降下十幾張詭異扭曲着的人臉,帶着粗犷的詭笑不絕于耳。
初娴初娴被這一幕吓到得一懵後驚聲尖叫,抱着頭蹲下,朝身後的牆重重一靠,慌亂中發覺身旁的池栩早已跌坐在牆根。
他的喘息聲急促得反常,瞳孔幾近失焦的渙散,像是真的被抽離了靈魂那般。
在看到那件校服和散落的作業本時,池栩意識已然恍惚了一瞬。
恍惚着記起了高中的某個夜晚,被推進鋪滿碎石的窄巷時,額角血液流進眼睛時,呂盛揚王諾的臉在黑暗夜空下也是如此泛着猩紅的扭曲,譏笑聲像盤旋的鬼叫。
那個夜晚的每個細節突然被一絲不差的想起來。
初娴感覺到池栩從身上下從發絲到毛孔都在發顫,止不住地發顫。
這不是單純的害怕。
這像……創後應激反應。
紅光停了一陣後又詭異地亮起來,初娴俨然也被恐懼吓出生理性眼淚。
她心跳很快很快,殘存的理智讓她擋在池栩身前,傳入對講機的聲音破碎得不成調子。
“可……可以停了嗎,求求你了,”她哽咽着卑微懇求,“池栩,受、不了刺激的,求求,拜托……”
“求、求你了……”初娴狼狽地掉眼淚,幾乎是雙手捧着對講機。
“……”
幾秒鐘,似乎是機關組大發慈悲,窄巷裡重新歸于平靜,路燈又變成了忽閃的暖色光源。
初娴喘着氣,衣服褲子混滿碎石變得髒兮兮,她無暇顧及這些,轉身跪坐在池栩面前。
“池栩池栩,”她拉着他的手叫他,“醒醒,都過去了,沒事的池栩。”
池栩渾身抽動,瞳孔逐漸對焦,定在初娴那張哭過的臉上,下意識叫她:“初娴——”
“唉唉,我在我在,你好了點沒。”初娴應,“你剛剛吓死我了。”
池栩眼前晃過初娴擋在他身前抱着對講機哭着乞求的模樣,心髒處被一種怪異的鮮活填滿。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擡手,指節輕柔地擦過她挂着溫熱淚水的眼角。
“别哭。”
他啞聲說。
初娴愣住之餘,她被攬着肩扶起來,被拍落一身碎石,被一隻溫涼的手勾輕輕住小拇指,拉着她朝前走。
初娴是對于下一瞬未知感的慌亂和無助,而池栩則是潛意識裡對于暴力的創後應激。
要論這個密室對于誰所帶來的懼怕更多一點,還真無法辯駁。
但是此刻,與她同樣恐懼着的人,在她身前,勾着她的小拇指,緩慢行走于這個逼仄的窄巷裡。
這裡很冷,似乎空氣裡都凝結着一層水霧,像世界盡頭的無人之境的極點般濕冷。
初娴淚水幹涸,卻覺指尖發燙。
有什麼聲音作響,她一時分不清那是腳步,心跳,抑或是是她被吓得精神錯亂産生的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