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久很久之後，我才終于明白了自己對他的感情。在高中的時候，我需要的并不是一段戀愛，而是一個信念。時光緣就正好出現在了我的生命裡，我将他作為我的信念，讓我在想要放棄的時候可以堅持下去。

他不是那樣完美的人，至少不是像我想象中那樣好的人。可能因為我給他加了一道又一道的濾鏡，所以才會那樣喜歡他。高三那年，我們見得很少，後來我想，我喜歡的大概是我想象中的那個人吧，事實上，我們好像是很親近的朋友，但是我根本不了解他。除了葉娉婷和京都美院，我對他的家庭、他過往的經曆、他未來的計劃都一無所知。

真的放棄了與他去一個城市上大學，與他完完全全地分别之後，我才發現他對于我來說也并不像想象中那樣無法割舍。

但是不管怎麼說，因為那三年有你，我成為了更好的自己，所以還是要謝謝你。

謝謝你曾經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

“等會班長帶大家去機房填高考報名的信息，”老唐拿着他記錄事項的小本本說，“大家一定要仔細填，特長那一欄不要寫開鎖之類的！”

哄堂大笑，倒是緩解了幾分緊張的情緒。

高三除了聯考和期中期末考試，每周六還有周測。期中考試結束後，系鳴玉和言昕一起往外走。

系鳴玉問：“昕昕！‘到鄉翻似爛柯人’的下一句是什麼？”

言昕随口答道：“懷舊空吟聞笛賦。”

系鳴玉誇張地感歎：“哇!你好厲害”

言昕無奈地說：“系鳴玉，你正常一點。”

“可是剛剛就沒有想起來，啊啊啊——”

第二天數學老師例行講昨天考試的卷子，上課前她為了鼓勵大家，說要送前五名禮物。

她想了想，說：“這樣吧，成績出來之後前五名來我辦公室選一本資料。正好前幾天書商給我送了好多參考書。”

教室裡噓聲一片。

“我還以為是什麼獎勵呢。”

“這福氣給你就好了。”

“啊？你們不滿意啊？”數學老師眨了眨眼，恍然大悟，“是不是沒考到前五名的同學也想要啊。沒事，我們再辦個幸運獎，抽簽中的人也可以來選一本。”

她讓課代表做好簽放在講台上，問“有沒有同學願意來抽啊？”

大家默默地低下了頭，場景一度陷入尴尬。

數學老師環顧一圈，發現隻有系鳴玉興緻勃勃地看着她手上的紙。于是，系鳴玉就對上了數學老師“你怎麼還不上來”的眼神。

言昕忍不住笑了出來，目送着系鳴玉去講台上。

下課後系鳴玉抱怨：“為什麼每次都隻有我捧場。”

“因為隻有你看上去感興趣啊，其他人都不會和她對視的。”

言昕揉了揉系鳴玉的腦袋，“我們啾啾真是個小天使。”

系鳴玉一下子就被哄好了，不出意外的話，下次還會繼續做一個傻傻向前沖的大金毛。

臨近高考，氣氛也越來越緊張，也因此，十二月份的時候大家隻定了在系鳴玉生日的時候一起出去玩一下。一來那天在周末，二來那天是聖誕節，活動可能會多一些。

時光緣的生日到來之前，言昕花了整整一周的空閑時間親手捏了哥黏土娃娃，然後她将娃娃固定在了一個有暗格的底座上。

傍晚時分，言昕坐在窗邊的書桌前，一筆一劃地寫下：隰桑有阿，其葉有沃，既見君子，雲何不樂。心乎愛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她看着晚霞發了許久的呆。

不知不覺就到了我們一起度過的第三個生日，我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将偷偷喜歡你變成了一種習慣。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也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該多好。

言昕生日那天時光緣跑下樓來找她，但是并沒有久留。

“言昕，生日快樂。”時光緣遞給她一本書。“這是我的禮物。”

言昕接過來，發現那本書連塑膜紙都沒有拆開，心裡一陣失落。

時光緣送完書就匆匆回教室了，言昕抱着書目送他離開。

那天地理課，老師講到了一段被廢棄的鐵路，他問了幾個同學鐵路被廢棄的原因。有人猜是因為設備太陳舊了，有人覺得是鐵路運輸太慢了，然而都被老唐一一否定了。

“該區域的鐵路幾度廢棄的主要原因是運輸需求太小，不是設施陳舊，也不是運速太慢。”老唐頓了頓，“魯爾區的工業也是這樣，如果有需求，再舊也是可以修的。”

言昕一字一句記下了這道題的答案，忽然想到高三以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和時光緣再一起上下學了，見面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工業如此，感情亦然。并不是你做得不夠好，也不是你變了，隻是彼此不再相互需要，所以就自然而然地廢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