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學學人家的老師呢?
報完數後統計人數,終于等到解放時刻。
“解散!”
老師一聲令下,隊列頓時作鳥獸散。
周圍在說些什麼黎惗一概不知,他隻知道自己再在太陽底下多待一會,就要和醫務室的校醫獨處了。
并非誇張,他在上學期,真因為曬得精神恍惚被送去過醫務室,校醫還笑他不禁曬,問他之前開學時候的軍訓是怎麼過來的。
……不好意思,家裡使了一點小手段,沒有去軍訓。
他想他這輩子都無法和太陽和解了。
頭暈的同時伴随着後背的刺痛,不是紫外線過敏卻勝似紫外線過敏。
孟詩情就跟在他身後,一臉遲疑。
“黎神?”
黎神不應她。
“黎惗?”
黎惗還是不應她。
“哇塞,姐姐~”
孟詩情還沒叫第三遍,就見着了坐在樹蔭底下的姜畫意,并自動忽略了她身邊的其他人。
她登時扯着黎惗的胳膊就往那邊跑去。
這下再恍惚也清醒了,黎惗什麼都沒問,隻是盲目地跟着跑。
内心瘋狂吐槽道,你跑什麼才幾步路?這距離很遠嗎?
到地方後,孟詩情果斷放開他,貼到姜畫意身邊去了,獨留他一人在奔跑後淩亂。
黎惗甩了甩頭發,也沒多說什麼,找了個空地盤腿坐下,擰開帶來礦泉水,猛灌幾口。
還好在太陽下沒太久,不然這礦泉水變成室外常溫,和之前那瓶葡萄氣泡水一樣折磨。
喝過水後,暈太陽的症狀好了不少,他才想起午休時想問的另一個問題。
“我有個問題。”
“朱靖腿斷了,是哪裡傳的消息?”
奚詞到什麼地方都不忘了帶手機兜風,聞言,她頭也不擡地回複:“校園論壇啊。”
“主要是朱靖今天回學校了,惗惗你可以準備一下了,沒準要滑跪道歉了呢?”
“當然,他腿怎麼斷的衆說紛纭。”奚詞擡頭看他,表情意味深長,“估計隻有我們會猜是不是陳一訴幹的。”
孟詩情鄭重點頭:“是這樣的黎惗,其實别人都在猜是不是你做了什麼。”
黎惗:“……?”他能做什麼,他隻會一味告狀。
學校裡的姜畫意又化身簡樸書呆子形象,誰見了都要說她一句看起來未來考研很猛。
她扶了扶她的大黑框,搖着頭歎氣:“大概率就是老大幹的,小概率是他親自幹的。”
“哦,那怎麼了?”
陳一訴原先想着,去小賣部買瓶冰礦泉水回來,等會黎惗解散了可以貼貼臉散熱。
結果一回來,就聽見班裡的學委道出一個很崩他人設的真相。
那就認,反正他确實做了。
他掃了眼在場人員,很自然地來到黎惗身邊,坦然坐下,絲毫不在意人家發小投來的一言難盡的眼光。
陳一訴見黎惗手裡已經有了水,便默不作聲地把礦泉水瓶立在一邊。
“這很難以置信?”他問。
“有點。”黎惗說,“主要是感覺,你不會這樣,嗯……怎麼形容呢?”
他一下子找不到溫和的詞。
“直接?”
“好直接啊。”
“那你今天知道了。”陳一訴笑眼彎彎,“我就是會這麼直接。”
“他很過分不是嗎?又要傷害别人,還要美名其曰為心上人鋪路。”
“這已經不是離譜了。”孟詩情啧啧兩聲,“這就是惡心啊!惡心死了!”
她一想到,姜畫意這麼漂亮的好脾氣姐姐要被這種人造謠,心中怒火便難以平息。
還有他們黎神,這麼低調的人都要被惡意揣測,就因為和陳一訴綁定了?這是什麼變态理由?
這個慣犯早該付出代價了。
“惗惗。”陳一訴輕輕喊了聲,問:“假如他給你道歉,甚至跪下道歉,會原諒他嗎?”
他臉上的笑意忽的消失,隻剩冷意。
“不會。”
黎惗不需要思考這個問題,他一定不會原諒這個牽扯他媽媽的神經病。
他擰上礦泉水瓶蓋,理所當然道:“他知錯了,我就必須要原諒他的話,這個世界對壞人也太寬容了。”
尤其是這種表面道歉實則不改的惡心人,和那些家暴完跪地求原諒保證下次不會的alpha有什麼區别?
“他最好不要找我道歉。”
“啊?”孟詩情有些詫異于怎麼道歉都不要,“為什麼?”
“因為麻煩。”黎惗說,“我父親肯定已經有所行動了……”
他停頓了一會,繼續說:“涉及到我媽媽,就算我接受他的道歉,我爸也不會放過他的意思。”
“他是這樣的,平等打擊每一個對媽媽不利的人。”
陳一訴眯了眯眼,盡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沒那麼怪異:“你父母感情很好?”
黎惗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問,但還是說了“對啊”。
陳一訴隐去眼中的懷疑,莞爾一笑:“那我們惗惗小時候應該很幸福。”
那很奇怪,那些池家的秘聞是什麼?
圈内人幾乎都知道,池僅辜負他年少時的妻子出軌一個演員,那時鋪天蓋地都是他的桃色新聞。圈内人也見怪不怪,這情況也不是個例。
十幾年前,在池家争權風波中,他的原配妻子死了,當時有條新聞的大意,是池總為亡妻恸哭。
可沒過多久,池僅在奪權隻争裡取得勝利後,把那名演員娶回家,成了堂堂正正的池夫人。
這第二位池夫人還帶了個孩子,也就是池慶。
何其諷刺。
那黎惗怎麼會這麼肯定,他父母感情深重?不對勁,有哪裡不對勁。
黎惗自己都不知道笑意爬進眼瞳,嘴角止不住地上揚,神情變得無比柔和:“媽媽還在的時候,的确很幸福。”
隻是後來,媽媽走了。
她什麼話都沒留下,就走了。
他當時還是個五歲的孩子,不明白生死的含義,聽多了愛的樂章,天真到以為媽媽在海裡玩得太久,所以睡着了。
海灘上留下的一串腳印,是媽媽最後的痕迹,最終被海浪淹沒、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