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氣翻騰，冰層碎裂，雪花撲簌簌落下，大地似乎都在震動。

皎潔明月驟然散開，化作滿天殘月，遮天蔽日，阻擋了光芒。

大地在瞬間陷入黑暗中，隻有天空中那一片绯紅的月色閃爍。

霍千刃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站在容随身側，呆呆的望着這一幕。

“一劍出，殘月現，蒼穹破……是了！是了！遊記中記載的，就是這一幕！”

隻是相比起之前和他談起這一幕時的興奮，此時霍千刃的神情就要悲憤得多。

容随沉默幾秒，喉嚨有些發幹。

“你也看見了？”

看見了，天道，看見了，那所謂的命運。

霍千刃沉默着點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隻是回溯往事的原因，盡管霍千刃剛剛并不在李長歡身邊，卻還是看見了她窺探到天機的那一幕。

接下來的事情，也果然如遊記中記載的那般，當殘月退去，天邊裂開一條巨縫，露出浩瀚星河。

飓風從那道裂縫中蔓延而出，席卷至大地，轉瞬間，高山、河流便在這飓風中化為齑粉，消失不見。

而這時，天邊有一群白衣修士禦空而來。

一柄重劍帶着淩厲之勢壓了下來，怒喝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李長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來人正是謝雲峥。

在他之後，還有一些大宗門的掌門弟子，其中，當然也包括不周劍宗。

李長歡冷眼看着上方那群人，單膝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在她身後，是滿地鮮血，屍骸遍地。

有些血迹已經枯涸，不似新沾染的。

而她腳下，是被封鎖在冰原之中，張牙舞爪，試圖突破冰原沖出來的深淵惡魔。

哪怕她剛剛怒而拔劍，劍指天道，也沒忘了用最後一絲力氣，将這些深淵惡魔給壓回去。

天空中的這些人，此時才注意到這荒涼駭人的一幕，不由倒吸了口氣。

“這是怎麼回事兒？”

李長歡始終不語。

她看也沒看這群人，撐着身子再次起身，提着劍，又一次揮出。

雖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謝雲峥卻本能提劍，與她對上。

此時的李長歡，已經觸摸到了法則，窺探天機，謝雲峥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以往比劍，還能和她打得有來有回，此時卻隻能單方面被動挨打。

旁人不知情況，可看她這副冷冰冰的樣子，還是下意識圍了上來，幫着謝雲峥一起對付她。

可惜了，他們都不是她的對手。

一個個從空中砸落在冰原上，這些人捂着胸口，滿臉駭然。

“她怎麼會這麼強？！”

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李長歡直沖雲霄，劍指天道。

天道也再也裝死不下去，陣陣金光從天空灑落，阻攔着她的腳步。

“你應當到你該去的地方。”

李長歡扯了扯唇。

“不去。”

利用那群未開化的智障東西殺她全族，還妄想她去給它們當老大？

它當她跟它一樣智障？

明明是很壯烈的一幕，霍千刃卻抽了抽唇角，面上有些古怪。

“你說，天道是怎麼想的？”

他真的想不通，為什麼要讓深淵惡魔來逼她入魔。

要讓她入魔，帶領魔族，難道不是應該用人族來搞她，讓她和人族離心，逼她叛離人族，轉投魔道麼？

容随也很沉默。

想了想，他也有些不是很确定。

“可能……這個天道才剛開智不久？”

天道原本是沒有生命的，它們是世界規則的化身，維持世界正常運轉。

但在漫長的歲月中，天道也能進化出自我意識，開智成為生命體。

容随雖然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但想也知道，當規則有了自己的私心，這不是什麼好事兒。

就比如現在。

因為它的私心，造就了謝雲峥幼年時的悲劇。

因為它的私心，導緻了錦桑的覆滅。

若李長歡不夠強，等待她的下場是什麼，想都不用想也知道。

天道聽不見容随和霍千刃的談話，它還在抵抗着李長歡的攻擊。

“你既窺探了天機，便該知曉，你的天賦，你的道，都是吾給予的，為何你不感激吾，還要對吾拔劍相向？”

這麼不要臉的話，容随還好，他知道她會變成懷錦，不會出事，勉強還穩得住。

霍千刃卻忍不住，即便知道他們聽不見，還是氣得跳腳，破口大罵。

李長歡根本懶得搭理它，劍氣湧出，新月化滿月，滿月散殘月。

數不盡的殘月将她包裹，帶着她沖出金光束縛，又化作劍影，朝天道刺去。

金光一弱，天邊似乎傳來一聲咔嚓聲，有什麼東西碎裂。

“謝雲峥，還不來助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