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不明白容随為什麼突然對懷錦變了态度。
可或許是如今容随和她是唯二從那場人禍中活下來的人,她對容随有着天然的信任。
也或許是她跟懷錦相處過一段日子,對懷錦還算是熟悉。
總歸她沒多說什麼。
“你們跟我進來吧。”
走入醉花樓中,裡面比外面看着還要精緻華美。
而這時懷錦也看清楚了,之前在山上看到的那些流光,都是由琉璃燈映照在水面形成的。
每一盞琉璃燈上,都篆刻着小巧精緻的符文,維系着琉璃燈的運轉。
這些琉璃燈懸挂在飛檐翹角之下,一路過去,将地面照亮。
相比起外面的蕭條荒蕪,這裡面實在是華麗雅緻得過分。
阿鸢安靜的在前面帶路,容随則跟在懷錦身邊,低聲為她介紹着這裡。
“樓氏一族有兩個分支,一支擅武,一支修習秘術,當年,擅武那支出世,征兆天下,建立樓穹,統一大陸,而修秘術的這支,則是創辦了醉花樓。”
這個懷錦倒是不知道。
她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都是從淩妙宜的記憶中提取而來。
而淩妙宜的記憶,是被動過手腳的,不能全信。
這些東西,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容随小心的牽着她,避開地面的水漬往裡走。
“他們一支執掌朝堂,造福百姓,一支混迹江湖,網絡情報,一明一暗,維系着樓穹的運轉和安甯。”
懷錦眉頭動了動。
若是這樣,那四位天階大能,是如何避開醉花樓的情報網,布下如此龐大陰險的一個陣法的?
看出了懷錦的疑惑,容随也隻是歎息一聲。
此時,阿鸢已經在最偏遠的一棟高樓前停下。
樓前的牌匾上,書寫着藏書閣三個字。
這座樓,與外面那些華美的建築比起來,簡直樸素得過分。
阿鸢卻推開了門,率先走了進去。
藏書閣也不負它的名字,一進來,就是一排排排列整齊的書架。
能看得出來,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書架上擺放着的書籍,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灰。
有些地方灰塵相對沒那麼多,上面留了幾個小巧的指印,大概是這段時日裡,阿鸢在這裡翻看過書籍留下來的。
一直來到頂樓,阿鸢才停了下來。
相比起下面洛滿灰塵的書架,上面要幹淨得多。
頂樓同樣挂着琉璃燈,将樓層點亮。
阿鸢徑直走入裡面,從桌上拿起一本手劄,遞給兩人。
“答案就在這裡面。”
懷錦接過手劄,随手翻了翻。
這是一本遊記,裡面記載着手劄主人這些年來的見聞。
其中有一頁寫到,他曾在西渡海外見到一座仙島,島上住着一位仙人。
他擡手便能卷起驚濤駭浪,翻手間便築好一座樓宇。
還不待他上前拜見,那仙人便發現了他,拂袖帶起微風掠過他的頭頂,眨眼間便乘雲而去。
而他,則是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海島消失不見,那座仙人揮手間築好的樓宇,也不見蹤影。
隻有他一人躺在船上,随着海水漂泊。
那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懷錦猜測着,這位仙人,恐怕是某一位意外來到這個世界的外來者。
他大概是不想節外生枝,與此界土著有什麼糾纏,刻意避開了。
繼續往下看,又是一些在懷錦看來稀松平常的見聞記錄。
在某一頁裡,記錄的主人突然變了語氣,筆迹也變得愈發潦草淩亂,足以可見此人的心緒。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五百年前的那場夢是真的!海外仙人是真的!真的有仙人!天階之上,還有更強大的力量!]
五百年,對懷錦而言,不過是閉個關的功夫。
可于這方世界的人而言,能活五百年,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這個世界并不修仙,也沒有飛升一說。
哪怕是天階強者,也不過能比普通人多活個百年而已。
一百歲、兩百歲,甚至三百歲都有可能,五百歲,卻是從未有人達到過。
這一行字,被寫得格外用力,墨迹都透過了紙張,将後面幾頁給污染。
在之後,他沒怎麼再記錄見聞,反倒是開始研究各種各樣的奇術秘法,試圖突破天階的桎梏,可惜,最終都已失敗告終。
後來,他想到了一個辦法,積攢功德。
阿鸢咬了咬唇,眼眶發紅。
“這本遊記,是樓家老祖所寫,當年,便是他以不忍天下百姓受戰亂之苦為由,勸解樓氏出山,征伐天下,籠絡江湖。”
不錯,這位樓氏老祖想到的積攢功德的法子,就是征伐天下,平定戰亂。
懷錦揚眉,看了容随一眼。
淩妙宜的記憶是由混沌編織而成,她對這個世界的真實曆史,沒有任何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