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懷錦受傷,讓容随冷靜了下來,他也沒有再繼續去追,隻是抱着劍,目光有些空洞。
“你覺得……”
方才那股萦繞在他周身的悲涼,又一次出現在了他身上。
懷錦凝眉,實在是搞不懂他身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氣息。
明明資料裡的他,是容家備受寵愛的小公子,從來沒吃過苦,容家現在也還好端端的呆在海島上,沒有出什麼變故。
在無回山裡,他到底都經曆了什麼?
“他們真的是人麼?”
“???”
什麼玩意兒?
不是人,難道還能是鬼不成?
懷錦突然一頓,目光轉向那邊已經變成人幹的地階強者。
“……”
說不定……還真特麼不是人!
這不是高武世界麼?
怎麼突然就開始變成靈異的了?
懷錦正思考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鼻尖忽然飄來一股香氣,天空有花瓣飄落。
容随呼吸一緊,下意識将她拉到身後,擡眼死死盯着上空。
懷錦愣了下,也跟着擡頭看去。
上方,有八個人淩空而行,他們擡着一頂奢華的軟轎,以平緩的速度,逐漸向這邊靠近。
這漫天的花瓣雨,就是從那頂轎子上落下的。
“這誰?”
好矯揉造作的出場方式。
容随握着她的手力道格外大,渾身緊繃,眸底充血。
“雲、央!”
短短兩個字,被他一字一頓的說出來,帶着無盡的恨意。
雲央?
橫舟的聖主,掌管橫舟聖域,無方大□□個天階強者之一。
懷錦食指蜷了下。
容随這個反應……莫非當初将他騙進無回山的,就是這個雲央?
軟轎在他們上方停了下來,并沒有落地。
薄如紗的簾幕被一隻素白的手撩起,一個年輕的女子,透過縫隙,垂眼往下看來。
“容随,你終于舍得現身了。”
她聲音裡含着笑,語氣熟稔,像是再跟一個老朋友打招呼一般。
容随身上卻爆發出了強烈的恨意,酬情劍發出嗡嗡的嗡鳴。
“呵……”
他緊緊握着懷錦的手,極力克制着心底那些翻湧的情緒。
“一直縮頭縮腦不敢出來的,不是你們麼?”
雲央笑着搖搖頭,眸光悲憫,宛如再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她沒有去接他的話,反倒是把目光轉向了他身後的懷錦身上。
“我很好奇,容随殺了那麼多人,你為什麼還肯站在他身邊?”
容随心底一緊,本能的将懷錦擋住。
懷錦卻嫌他礙事兒,伸手将他撥開,拉到自己身後。
“他是我的。”
平靜沒有一絲起伏的話,卻帶着莫名的笃定。
明知時機不對,場景也不合适,可容随卻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因為她這輕飄飄的幾個字而怔愣,随後就是心如擂鼓。
那些因她的話而躁動的情緒,甚至蓋過了看見雲央那一瞬的恨意和惡意。
容随努力壓了壓快速跳動的心髒,抿唇小聲嘀咕。
“我什麼時候是你的了?”
懷錦沒看他,隻是反手握住他的手,輕輕捏了下。
“……”
容随莫名安靜下來。
雲央沒注意兩人暗戳戳的小動作,眼底的疑惑更深,顯然是沒明白她的意思。
懷錦淡淡擡眼,眼底無波無瀾。
“别說人,隻要他想,殺神都可以。”
反正隻要他自己别崩,别黑化,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他就算捅破了天,她也能給他兜住。
懷錦從來不在乎容随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不在乎他是好的壞的。
她對他一直以來的要求,就是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
如果不是他本身還是帶着善的,黑化後所做的事與他本意不符,對他沒什麼好處,她才懶得管他到底黑不黑化。
就好比剛才,若非懷錦覺察到了他殺人,讓他的劍意失去了控制,漸漸讓酬情劍被迫占據了主導位,她也不會阻止他。
說到底,懷錦就是一個冷漠到骨子裡的人。
從前,她心裡隻有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容随占了一部分,除此之外,與她何幹?
她的答案,讓雲央看她的眼神變了幾分。
懷錦說不上來她那是什麼眼神,總之,格外怪異。
而身後的容随,整個人快要炸了。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心跳,一下一下,越跳越快,充滿了雀躍,一股股暖流從心髒處蔓延,直至全身。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他又回到了從前,太陽是暖的,人間是熱鬧的。
懷錦暗自琢磨了一下雲央的态度,忽然福靈心至。
“你是他們背後的人。”
不是疑問,而是笃定。
雲央沒想到她會突然跳轉話題,一時有些楞。
“什麼?”
懷錦卻不需要她回答。
她仔細打量着雲央,沒從她身上感受到外來者的氣息,又有了新的疑惑。
“你想讓我和他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