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過去,屏障卻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容随目光有些迷茫。
懷錦送他離開時的模樣,他到現在都還記得。
她的眼神是那樣的平靜,語氣是那麼的冷漠,深深的印刻在他腦海中。
可明明,她面對沒有記憶的他時,哪怕冷漠,也還是會有細微的情緒波動啊。
為什麼面對有了記憶的他,卻沒有了呢。
明明都是他,她為什麼隻肯對那個傻乎乎的,沒有記憶的他敞露出柔軟,卻把真正的他隔絕在外?
“你心境亂了,是因為她嗎?”
容随垂眸,遮住眼底的苦澀。
“嗯。”
他的聲音很輕,就好像是從鼻間哼出來的,風一吹就散了。
一世又一世,每一次他都會在最後的時刻突破封印,恢複記憶,想起和她之間的點點滴滴。
幾世下來,她到底還是在他心底留下了烙印。
以至于每一次,隻要見到她,哪怕沒有記憶,他還是會對她上心,然後心動。
再用愚蠢至極的方法,沒臉沒皮的黏着她。
容随忽然擡手,蓋住眼睛。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模仿着前幾世沒有記憶的他,去接近她,并不單單隻是為了讓她幫他剝離魔氣。
更多的,是他從沒用真實的模樣與她相處過,手足無措之下,下意識的,就開始模仿起了“他”自己。
隻是,好像适得其反了。
她實在是太聰明,也太敏銳了些,隻是一個表情而已,就看穿了他的僞裝。
真是嫉妒啊……
嫉妒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他。
“抱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幫你。”
容随搖搖頭,整理好情緒,沒有繼續在這裡發呆。
“不等了麼?”
“不等了,耽誤得夠久了,該去做任務了。”
那個女人一向絕情,他再怎麼等,也等不到想要的。
與其如此,還不如主動出擊。
畢竟根據以往的經驗,她每一次出現在他身邊,都是在他有危險,需要幫助的時候。
容随眸子閃爍了兩下,又很快恢複平靜。
“對了,我剛剛在她身上察覺到了斐然扇的氣息。”
“斐然扇?那是什麼?”
“來自混沌的靈寶,比我先出世,且有主,按理說,它不該出現在這裡。”
“你的意思是……”
“靈寶隻認一主,主人滅則靈寶滅,她的身份一定不簡單,或許,等你擁有足夠的實力,拿到進入諸天萬界的資格,還能再見到她。”
青玉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真正的她。”
容随怔愣片刻,終于揚起了一個輕松的笑容。
“是個不錯的消息,那麼,我們快去做任務吧,有些賬,也是時候清算了!”
雖說要算賬,容随卻并沒有莽撞。
他沒有浪費這次進入秘境的機會,先在秘境中曆練了一番,盡可能的搜刮了秘境裡的資源,才從秘境離開。
本以為出了秘境,會有一場惡戰,卻發現秘境入口處,那些仙界看守的人,完全沒有身影。
容随狐疑了一下,試探了幾次,才終于确定,不是什麼圈套,入口是真的沒有仙在看守。
這讓他感到費解。
仙界那群人,道貌岸然,一心想置他于死地,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撤走了?
除非,是有不得不讓他們撤走的事情發生。
容随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懷錦。
他心底一突,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離開山谷,進入人間的城池,他聽到了想要聽到的消息。
魔主沒死,回歸了魔界,和妖界聯合起來,對仙界發兵了。
但領兵的,卻不是魔主,而是一隻狐妖。
據說那隻狐妖,隻身一人,一劍掀翻了南天門,細數仙界的種種劣行,着重講述了仙尊容随之死後,便在一衆天兵天将的圍剿中揚長而去。
那天,無論是身處在哪一界的人、妖、魔,甚至是鬼,都聽到了她冷漠的聲音,将仙界的遮羞布撕下。
原本大家是不相信的,可随着戰鬥的進行,魔界和妖界的人都還沒有對凡間出手,仙界卻不管不顧,率先将戰火引向凡間,絲毫不顧及凡人的生死。
為了抵禦魔界和妖界,他們甚至拿凡人做傀儡,将他們煉制成了早就已經該消失的不死人,甚至,還經過了改良,讓魔主都無法控制。
這讓衆人都不得不相信了懷錦所言。
仙界早已被蛀蟲侵蝕,不再是曾經庇佑三界的仙界。
當初玄天閣閣主的預言,也被人們再次提起。
越來越多的凡間修士奔赴戰場,加入了妖魔大軍,和他們共同讨伐抵抗仙界。
聽着城池裡的凡人興高采烈的讨論着那天的事情,容随扶着額頭,無可奈何的笑了一聲。
這麼張揚高調,可不像她會做出來的事情。
他沒有在凡間停留太久,馬不停蹄的趕往如今仙魔大戰的主戰場。
出了城,還沒走多久,容随忽然停下,望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華貴女人。
她一襲華麗宮裝,容色清麗,眉眼間都帶着逼人的貴氣,就那樣微笑着站在他面前。
她看上去如一朵嬌弱的水仙花,無害又無辜,容随卻絲毫不敢小觑。
“容仙尊,久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