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如今身體裡,可是擁有着他的魔氣的。
神力,對他而言,是緻命的。
懷錦一愣,終于肯把目光投向容随。
容随手撐着地,坐在一地的骷髅碎屑上。
他垂着頭,遮住了他面上的神情。
原本幹淨整潔的衣襟,此時已經淩亂不堪。
在确定了懷錦沒有危險,看到她頭也不回的朝單乾走去後,容随就放棄了掙紮,一直維持着這個姿勢。
面對這樣狼狽的容随,懷錦連眼神都沒變一下。
“還能坐起來,死不了。”
聲音一如既往的沒有起伏,冷漠無情。
他要是真的有生命危險,系統早就開始吱哇亂叫了。
系統沒嚷嚷,說明他隻是傷得重了點而已。
她這話落下,容随撐着身子的手一軟,幾乎就要撐不住。
他想說什麼,可一擡頭,對上懷錦沒有波瀾的眼,就又失去了言語。
最終,容随還是将話都咽了下去,強行撐着身子,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傷得實在是太重,隻是站起來這樣簡單的動作,就幾乎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身子晃了晃,卻又在下一瞬站穩,一言不發的,慢吞吞往懷錦這邊走。
懷錦默然的望着容随的動作,食指不斷在劍柄上輕點。
這樣死氣沉沉的容随,實在是礙眼得很。
比他耍心眼算計她還礙眼。
叫人心煩。
懷錦索性偏過頭,面無表情的盯着單乾。
“帶路。”
懷錦沒有看見,她移開目光後,容随迅速蒼白的臉。
單乾卻是看見了。
“你這小狐妖,還真是鐵石心腸。”
啧,看樣子,是容随對這小狐妖動了心,小狐妖卻不把他放在眼裡啊。
真是有意思。
這次單乾沒再猶豫,麻溜的轉身,帶頭往石洞另一邊的通道飄去。
通道裡,和懷錦來時一樣,一片黝黑,沒有一絲光芒洩露出來。
不過這次有單乾帶路,它眼眶裡的火苗,散發着幽冷的光,充當着照明的火把。
雖然效果不怎麼好,但也足夠懷錦看清通道裡的情況。
通道的石壁上,刻着些壁畫,這壁畫的内容,是大殿裡所沒有的。
大殿中的畫,描繪的是那些神的起源與消失。
而這裡的畫,講述的卻是凡間的日常。
懷錦隻是掃了幾眼,就失去了興趣,看向了那滿地的白骨。
“數萬年的光陰,幽水秘境早就被發現了,無數的仙,妖,魔,乃至弱小的人,前仆後繼的來到這裡,妄圖得到神界遺留下來的東西,也不想想,神的東西,豈是那麼好得的?”
單乾注意到懷錦落在白骨上的目光,主動解釋了起來。
或許是實在是太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他的話格外的多,詳細的講解了他這些年,在秘境中看到的一切。
“不過這些人,卻不是死在秘境考驗下的,他們,都是死在自己同伴上的!”
“在絕對的誘惑下,即便是再怎麼高潔的人,也難以控制住心底的私欲,為了獨吞資源,他們可以對身邊并肩作戰的同伴下死手,哪怕是那群道貌岸然的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令人作嘔!”
單乾突然停下,兩團跳躍的火苗,轉向懷錦。
“那麼你呢?狐族神殿裡,可有不少的好東西,這些東西,不止是狐族才可以用,你要不要趁着他如今虛弱,先下手除掉這個競争對手呢?”
它的聲音低沉,透着一股蠱惑的意味。
“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小狐妖不會不懂吧?”
懷錦靜靜地望着突然貼近的骷髅頭,默默舉起了手裡的劍。
單乾剩下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再也說不出來了。
它看着那把乖順的被懷錦握住的酬情劍,氣得想咬人。
這劍到底看上她什麼了?!
明明是這麼冷酷無情,自私自利的妖!
可劍上那隐隐的威壓,讓單乾不敢再繼續說,隻能憋屈的往後飄去。
“行吧,我不說了,不說了,你把它拿遠點!”
有酬情劍的威脅,單乾沒再繼續作妖,懷錦耳朵也終于清淨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懷錦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單乾才停了下來。
“出了這個洞口,就是狐族神殿了。”
“嗯,帶路。”
“???”
單乾不敢置信的看着懷錦。
“你要我去神殿?!”
它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刺耳。
懷錦不說話,默認了他的話。
單乾更氣了。
“你到底記不記得本座是魔!你讓一隻魔帶你一隻妖去神殿,這像話嗎!”
就它現在這樣的狀态,去了神殿,不得頃刻間就被那裡面的神力給碾得一絲魔氣都不剩啊!
它苟在這裡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活下去麼,它瘋了才主動往神殿裡跑!
懷錦沒想到,單乾堂堂一個魔主,在失去了自己的魔氣後,居然會這麼慫。
她故技重施,橫劍擋住單乾跑路的路線,冷調涼涼。
“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