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錦每走一步,金光就消失一寸,将她回頭的路徹底斷絕。
待她踏上宮殿,那金光鋪成的階梯,便化為齑粉,消散在空中。
懷錦看也沒看身後消失的路,頭也不回,徑直踏進了宮殿中。
宮殿内部空曠,隻有九根柱子高聳,支撐着宮殿,在那柱子上,刻着的是幾條騰飛的金龍。
那金龍刻得栩栩如生,盤在柱子上,仿佛下一秒,便要從柱子之上飛走。
一陣陣威壓,從金龍身上散發出,壓得人喘不過氣。
懷錦置身這強大的威壓中,強壓着周身泛起的陣陣顫栗,唇角微微下拉。
來自金龍的威壓,對于扶語這具狐狸的身體,有着天然的血脈壓制。
在她站到大殿中的瞬間,大殿像是被激活了一般,九根柱子開始轉動,旋轉。
腳下發出咔咔的聲響,地面開始出現裂痕。
地面震動,不斷有石塊往下掉落,轉瞬間,便沒剩多少完好的,可落腳的地方。
這坍塌來得又急又快,懷錦幾乎就要站不穩。
她用力攥緊掌心,穩住身形,掃了眼大殿中央,那塊緩緩往上升起的圓台,一咬牙,快速踩着還算完好的石塊,借力幾下躍上了那圓台。
轟隆!
就在她跳上圓台的瞬間,地面徹底失去支撐,裂了個幹淨。
懷錦頂着那愈發強烈的威壓,往下看了一眼。
原本完好的地面已經看不見之前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幽藍海洋。
這些水,跟外面看見的那一池子水一樣,安靜祥和。
但懷錦分明看見,剛剛那些掉落的石塊,沒入這些水中後,沒有驚起一絲波瀾,便被這些水吞噬,眨眼間,便連碎屑都找不到了。
這哪裡祥和了,分明是殺人于無形,幸好她在外面沒去碰這些水。
吓死了。
【……宿主,您倒是好歹做個吓到的表情出來啊!】誰家好人吓到了是這麼面無表情的!
就不。
懷錦叛逆的拒絕了系統無理的要求,收回視線,開始打量這大殿。
剛剛還平平無奇的牆壁上,此時出現了很多不同的圖案。
這些圖案,有宴會,有祭祀,有斬妖除魔。
就像是一副連環畫,記錄着畫裡的人的生活。
每一幅畫上的人,都各不相同,風格迥異,不像是同一個人畫的。
這些畫每一幅看上去,除了畫工精緻,惟妙惟肖外,就沒有什麼特别的地方。
但懷錦卻能感覺到,在這些畫上蘊含着的淡淡神力。
那是法則之力。
這些神,将他們所領悟的法則,都藏在了畫中,等待着有緣人開啟,傳承。
這讓懷錦有些驚訝。
既然已經領略到了法則之力,又怎麼會走向滅亡呢,他們不是應該帶領着這方世界,愈發強盛才對麼。
【宿主,這個世界隻是一個中等世界,它無法同時承受如此多的氣運,月滿則虧。】
懷錦懂了,有些惋惜。
從這些畫上,和那些法則之力中,她能看出來,這些神,和那群道貌岸然的仙不一樣。
他們是真正的神,或許清高孤傲,但他們也是真的擁有大愛。
若給他們一個更廣闊的世界,他們一定能創造更多的神話。
可惜,生不逢時。
世界若還想繼續存在下去,便隻有将他們驅逐,換得喘息空間這一條路可走。
懷錦歎息一聲,不悲不喜。
沒再過多糾結,她一一掃過這些畫,最後,在其中一副祭祀的畫上停留。
那畫上的場地,就是這座大殿。
圓台之上,一個銀發白袍的男子,手裡掐着訣,一道道金光打在他面前的扇子上。
圓台下方,是之前畫上出現過的人,他們站在男子後方,将手中的力量送入男子體内。
在衆人的合力之下,懸浮在中央的折扇發出道道霞光,将整座大殿籠罩,當霞光消失,這座宮殿,也憑空消失。
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個銀發白袍的男子。
剩下的人,臉上似悲似喜。
之後的畫,便是一片黑暗,什麼也沒有。
懷錦卻敏銳的察覺,在那黑暗中,還隐藏着東西。
當她凝神去看時,那黑暗泛起波瀾,有幾行字複現。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
神愛世人,以己身為引,換萬物生。
字迹蒼穹有勁,仿佛還能從中看出幾分悲憫。
下一瞬,字迹消失,凝起一片漩渦,眨眼間,就将懷錦吸了進去。
懷錦猝不及防,被吸了個正着。
隻下意識抵抗了一瞬,便放松了身子,任由漩渦将她帶走。
在進入漩渦中時,懷錦還有些無奈。
這秘境怎麼老喜歡吸她,就不能換個方式麼。
這次懷錦做足了準備,沒再被摔,穩穩的落了地。
懷錦叉着腰,打量着這方空間,看了半天,卻什麼也看不見。
這裡,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黝黑。
哪怕她瞪圓了眼,沒有法力加持,也還是什麼都看不見,跟瞎了一樣。
懷錦試探幾次,便放棄了繼續觀察的心思,揉了下酸澀的眼睛。
可惜了,空間裡唯一可用的手電,為了救小破系統報廢了。
【……】系統安靜如雞,不敢吭聲。
萬一宿主讓它把力量還給手電怎麼辦。
它堅信,宿主一定幹得出來這種不是人的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