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讓時序想起了不久前那個旖旎的夜,面前的女人也是在傷心之下喝了很多酒,然後他們……
時序及時打斷自己不合時宜的回憶,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甄好身上。
他期待已久的來電鈴聲終于響起,來自甄好的手機。
“喂,你好。”甄好慢吞吞地拿出手機,語調也慢吞吞的,“請問找誰?”
三言兩語之下,甄好很快變了臉色,先前所有的人為麻醉在此時消散得一幹二淨。
電話是醫院那邊打來的。
何允蓮鬧着要出院,任誰勸都沒有用。以她的身體狀況,此時出院又實在危險……
甄好感覺頭更痛了。
挂斷電話後,時序一臉期待地看着她。由于她是趴着接電話的,他并未看見她驟變的臉色。
“好好?”見甄好踉跄着起身,卻因為腿軟站不穩險些摔倒,時序手疾眼快地扶住她。
“我要去一趟醫院。”她掙紮着要自己走,卻整個人險些倒下去。
時序再一次緊緊攬住她的肩膀:“别着急,有我呢……”
甄好連續喝了幾杯烈酒,雖然因為醫院的通知而大腦清醒了過來,身體卻不受控制,連走路都困難。
不知是因為近來所有的情緒再也忍不住想要爆發,還是因為酒精作祟讓人暫時忘卻了要堅強,或者是因為時序的那句“有我呢”,總之,當時當下,甄好很想痛哭一場。
她忍着眼眶的酸澀,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問攬着自己肩的男人:“時序,我是不是很沒用?二十八歲了,還把人生過得這麼糟……”
“好好,你相信我嗎?”時序卻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甄好聽了微微愣住,睜着迷蒙的雙眼看着他,而後輕輕但堅定地點了點頭:“相信,我相信你。”
他們之間有過誤會,也有過分離,可時序身上那種難以言喻的讓她感到無比安心的磁場一直在。
從五歲那年,到今時今日,他都是她的安全地帶。
“好好,如果太辛苦,就把煩惱先交給我,好不好?”時序扶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先允許自己休息一下,好嗎?”
時序的這番話在不久前她也聽過類似的。
在她發現秦深出軌的那晚,在那個大雨幾乎傾倒城市的夜,在溫暖舒适的車廂裡,她迷迷糊糊聽見了時序的真情流露——
“好好,如果太辛苦,就放手吧。”
“不管未來如何,都有我。”
她當時隻當是自己在做夢,才聽見了這樣美好的話語。
可眼下,時序的嗓音一如既往溫柔堅定——
“如果太辛苦,就把煩惱先交給我,好不好?”
“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先允許自己休息一下,好嗎?”
酒吧實在不是适合煽情的地方,甄好卻再也忍不住,趴在她肩頭啜泣起來。
好在燈光夠絢爛,叫人看不清她哭花了妝的臉;好在音樂和人聲足夠嘈雜,讓人聽不見她隐忍的哭泣。
隻有時序,将她所有的脆弱和不堪收在了眼底,又妥帖地熨平。
她心裡某處刻意被藏起的柔軟,好似有了坍塌的迹象。
哭泣并未持續太久,是時序先将人扶穩,面對面地看着她,伸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看着她連綿不斷砸下來的淚珠,他心疼得不得了。
她還是像小時候一樣,連哭都不敢發出聲音。
鬼使神差地,他捧住她的臉,溫柔地一點一點吻去她的淚水,最後又在她額頭上重重地印下一吻。
甄好愣住了,渾身有些僵硬,連哭都忘了。
他在做什麼……
此時他們身處橘色最顯眼的吧台,周圍來來往往都是陌生的客人,而……
甄好下意識心虛地看了一眼吧台處。
穿得花裡胡哨的貴公子宋景不在那裡。
她這才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頭腦冷靜下來後,兩人都有些尴尬地拉開了點距離。
然而感到尴尬的其實隻有甄好一人,時序一點也不後悔自己剛才的舉動。
他的目光熾熱到好似會灼人,語調卻輕柔:“走吧,我陪你。”
就在這時,他們的手機同時響了起來。
時序收到了回信:“不好意思,剛剛有點事耽擱了。”
甄好則是又接到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