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嘩嘩地響。
一股清涼感從向彌的臉上滑落,最終蜿蜒在他白皙透骨的下巴處。
寬敞明亮的衛生間裡,向彌緩緩擡起臉,用紙巾輕輕擦了擦臉上的水珠,然後擡手關上了水龍頭。
演出順利結束了,他望着鏡子裡的自己,雖然還穿着藍色的女裝公主裙,但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能夠好好喘一口氣了。
他又用水撲了幾下臉,臉上那糊膩的不透氣感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爽與舒适。
眼裡還戴着演出時提供的隐形眼鏡,他想起自己的框架眼鏡還和襯衫褲子都一起放在換衣間,于是伸了伸酸疼的手臂,揉着有些僵硬的腰,朝着門外走去。
“待會換完衣服就走吧,也不知道聞钰那邊怎麼樣了…… 是不是已經收攤了。”
他心裡有些疲憊,一邊嘟囔着,一邊朝着門把伸手。
但就在此時,門卻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了。
微光閃現,向彌的眼睛瞬間睜大。
銀白色的發如雪般出現在他的視野裡,進來的人身上帶着一股清淡的香氣,那香氣仿佛有魔力一般,瞬間将他包圍。
那人寬闊的胸膛幾乎貼着他的臉,離得極近,近得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向彌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伴随着身上這人微微的垂眸,一個如夢般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啊,抱歉,差點撞到你了。”
向彌隻覺得腦海裡仿佛閃過一束白光,在他腦中直接炸開,餘下的劇烈震動讓他渾身都動彈不得。
眼前的畫面一幀一幀地卡頓,他僵硬地擡起臉,與他對視。
白栩言的臉依然是記憶中的那般美麗,隻是,他原本如冰似雪的臉上,此時的嘴角處,卻貼着一個不合時宜的創可貼。
一排排可愛的黃色皮卡丘正朝他wink……
“噗呲————“向彌下意識地沒忍住,差一步沒捂上自己的嘴。
……
白栩言盯着他的狹長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薄荷淡綠的眼眸裡泛起了些許不滿的漣漪,那眼神仿佛在說:“有這麼好笑嗎?”
“不,不好意思啊,但我,噗哈哈哈哈哈哈……”
向彌還是頭一次見到白栩言這幅模樣,如果非要比喻的話,他現在憤感受,就像是突然窺見蓮花台上的觀音手裡舉着的不是淨瓶,而是一隻毛絨大貓爪般的荒謬感。
等他的笑聲逐漸變弱,向彌這才擦了下笑出眼淚的眼睛,擡起頭。
但當他與青年再次眼神相觸的時候,白栩言臉上不同尋常的冰霜,卻讓他瞬間呆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
不是吧,就是笑他一下,至于這麼生氣嘛。
臉皮薄的小氣鬼。
向彌腹诽道。
然而,與他所想的不同,白栩言此刻盯着他的臉上蒙上了深深的寒氣,連眼底的綠都仿佛結上了冰,暗藏着一股深不可測的情緒。
“是你?”
白栩言突然直接伸出手,緊緊攥住了向彌的手,那力度大得仿佛要将他的手腕捏碎。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向彌的臉,眼神仿佛在仔細地确定着什麼。
是這雙沉藍色的眼睛…… 是他!
就是這雙眼睛,跟他昨夜裡那唯一殘留的記憶完全重疊了。
白栩言握着少年的手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衛生間外的門居然又被人推開,一陣不耐煩的男聲直接響起:
“喂 —— 向彌!你沒有聽到我的電話嗎!?”
官君策的臉出現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