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出了幾個和他同齡的A級Omega,他是知道的。
大哥一心看好柏家醫學世家的好名聲和影響力,他也是知道的。
白栩言厭煩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将那長至脖頸的銀發全都揉亂,才艱澀地繼續開口:
“哥,我是出了意外,不是有意躲今晚的家宴的,你要相信我。”
白祈年強壓着怒火,頓了一下說道:“你出了什麼事?給我發個定位,我讓司機開車去接你。”
“好。”
白栩言眼神暗了暗,又加了幾句:“還有,哥,我信息素似乎是有點失控,你讓家庭醫生也過來,我不确定……”
他不确定自己是Alpha易感期的到來,還是莫名的信息素外洩,但身體和四周不尋常的情況,都讓他萌生警惕。
“什麼?你居然……”
白祈年的話被淹沒在耳邊,突然,白栩言在動作間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陌生香氣。
那味道幹淨又清冽,與這狹小車廂裡令人作嘔的甜膩清新劑形成了鮮明對比。
白栩言不知為何有些慌亂,他放下手機,手又碰到身下的那件外套,突然覺得手指上濕漉漉的,像是衣物上沾染的不明水,痕,向他無聲傾訴着什麼。
昏暗光線下,他低頭之間,又瞥見了自己敞開的鎖骨處,幾點暧.昧的紅,痕。
腦海中似乎炸開了一束白光,白栩言瞳孔驟然收縮,眼前浮現了幾幀破碎的畫面。
朦胧間,有雙溫熱的手撫過他的臉頰,少年清冽的嗓音貼着他耳畔呢喃,激起的戰.栗如同電流竄遍他的全身。
緊接着就是少年似痛苦又似愉.悅的臉龐,還有身.下那令人心悸的潤.滑.觸感。
無一不昭示着他今晚都做了什麼。
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既痛恨自己的意識失控,又無法抑制心底那一絲隐秘的躁動。
“你是誰?”
他沙啞的呢喃從齒縫間溢出,手緊握着身下的深灰色外套,指節泛白,内心不知為何,種下了一個深重異常的執念。
“我一定要找到你。”
*
第二天的清晨,
晨光剛爬上雕花窗棂,謝家宅子裡,一樓的廚房已蒸騰起一片熱氣。
碗碟乒乒乓乓的碰撞聲響起,李姨正往沸騰冒泡的奶鍋裡放糖,身旁穿着白襯衫的向彌則圍着圍裙,不斷翻煎着平底鍋裡的培根。
“哎呀小少爺,你怎麼今天早上又起來幫忙了呢,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李姨來這兒做活時間不久,上一任阿姨年紀大了,剛剛辭職沒幾天。
她一臉慈愛地看着這戴着黑框眼鏡的少年,感歎有錢人家的兒子居然還這麼平易近人。
聽到她的話,日光下,臉色蒼白得都有點透明的向彌搖了搖頭,回道:“沒事李姨,反正我今天起得早,閑着也是閑着。”
昨晚深夜才回到家,到此時不過才睡了幾小時,渾身疲憊酸痛的向彌真是沒辦法擁有好臉色。
更倒黴的是,今天學校校慶,他早就答應社團要早早去幫忙,所以根本沒法睡懶覺。
鍋裡的熱油迸濺,向彌擦掉額上冒出的汗,動作利落地就把煎好的培根和煎蛋放進盤裡,轉身又走到咖啡機前。
“這是要給大少爺做咖啡是嗎,我聽說他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提提神。”
大少爺謝君珩,是當今A城數一數二的豪門謝家的第一繼承人,也就是向彌現在的兄長。
聽到李姨的話,少年點了點頭。熟練地用壓粉器将剛研磨出來的深烘粉末壓實,按下萃取鍵,随後就從冰箱裡拿出冷藏的鮮奶,往奶缸裡倒。
刺啦一聲,大量的蒸汽冒出,氤氲的白霧間,向彌将打發出來的細膩奶泡慢慢倒入萃取好的意式濃縮裡。
他手臂擡高,動作輕柔的晃了幾下手腕,幾秒之間,濃縮上的拉花就做好了。
一片欲飛不飛的樹葉,形狀完美。
“唉喲真是漂亮,小少爺您怎麼還會這門手藝?還做的這麼好?”李姨看得眼睛都亮了,情不自禁鼓了鼓掌。
向彌擡了擡嘴角,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回道:“我以前在中學時候選了家政課,這些都是那時候學會的,時間長了也就熟練了。”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那時候的他剛來謝家幾年,為了迎合謝君珩和父親謝寰的喜好,專門去選的家政課學習。
就因為這,當時他可沒少被班裡的女生們笑話。因為他一個男性beta,居然會來上這種“家庭主婦”的課程,這不是明擺着默認自己未來是被“壓”的命運嘛?
向彌晃了晃腦袋,對此不甚在意。
看着手上這經過上千次失敗才孕育出的精湛技術,他把拉好花的咖啡平穩放進托盤,小心翼翼地端了出去,邊走邊囑咐道:
“李姨,把我的飯也端來吧,父親他們還有好一會兒才下樓,我先吃完就去學校了。”
“好。”李姨答應道,把鍋裡的熱牛奶盛出來一杯,和烤好的吐司放在一起。
她的話音未落,向彌就聽見外面大廳的門響了一聲,回頭一看。清晨的浮光裡,微塵輕顫,一道颀長的身影破開光影,走了進來。
謝君珩穿着一身黑色運動服站在門口,利落的剪裁順着他寬闊的肩線筆直而下,顯得身高188的男人身材更為修長。
他漆黑的濕發垂在額前,襯得那眉眼深邃如墨,俊美無雙。
隻是,看到少年之後,謝君珩點漆般的黑眸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