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他遙遙地看向慕潇然,眼中決絕,竟像多年前他身死那般堅定。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
慕潇然沉默。
她終于明白,江與為什麼要做這個人質了。
他根本就沒想過活着回來。
她半晌說不出話來,眼神複雜。
“你耍我!”
終于明白過來的系統憤怒道。它嘗試掙脫,可魔氣本就與它同源,難以剝離,這一掙紮,反而纏得更緊了。
這一收緊,江與也勒得難受,但他根本不在意這些皮肉之苦,反而露齒一笑:“對,你才發現啊。”
因為當初那一劍,他就此身殒,慕潇然也被封印多年。
如今的形勢卻不同往日。他這副軀殼已成活死人,就算多受一劍,也絕不至死。左右是借些針線之術,縫縫補補便是。此刻是攝魂卷最虛弱的時機,倘若錯過這次,未來興許還要橫生更多變故!
“師父!”
他定定看向慕潇然,又喚了一聲。
慕潇然蜷起手指,握劍的手微微顫抖。
她知道江與的意思,但她做不到。
昔日慘痛的經曆,帶給她一個教訓——委曲求全,往往會輸得更慘。
“……不,我做不到。”
持劍的手顫了顫,女娲劍仿佛感到主人的兩難,發出一聲清脆的哀鳴。
“可惜,你們在做決定之前,怎麼就不和對方商量一下呢?”
見她放棄,系統終于在被這二人戲耍的間隙找回一絲主動權,得意地哼了一聲。
它收緊手裡的黑劍,看向慕潇然:“想要江與活着嗎?”
“你要如何。”慕潇然冷冷道。
“很簡單,”系統也不再廢話,直接道,“你們的命對我來說毫無用處,我隻需要一個結局。”
慕潇然挑眉,幾乎猜到它的思路:“你想我們按照‘劇本’,把這個故事演完?”
“沒錯。”系統很滿意她的上道。
它心道,恢複清醒的慕潇然,或許比先前那個被自己誘導入魔的家夥好溝通得多。
然而,慕潇然想都沒想便搖頭:“我拒絕。”
此前在翠韶山系統的誘導下,她雖然半夢半醒,不知道珊娜等人的遭遇,卻也明白,那所謂的“劇本”,絕不是什麼無害的東西。
“你是說,要我們根據你的要求被你操控、彼此傷害嗎?”
她冷笑,手中劍氣大盛,直奔空中一書一人而去——
“你瘋了!”
系統震驚。先前明明還因為人質投鼠忌器的人,怎麼就突然開始了攻擊?
倉促下,系統來不及思考,急忙操縱黑劍朝外閃避!
“噗嗤。”
長劍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圓弧,利刃穿胸而過。
原本被挾持住無法動彈的江與,竟不知何時脫離桎梏,出現在系統躲避的路上,硬生生受了這一擊!
“誰說我們沒商量過的?”
他對系統剛才的話很是記仇,臭着臉,臉色因受傷有些難看,表情卻一如既往地欠揍,“哦,我們是沒商量過,但對付你,足夠了。”
系統呆住了。
還未等它理解對方話中的含義,一股極強的吸力驟然攫住了它!
它本就所剩無幾的力量,被抽走了!
虛弱感越發強烈,驚恐的情緒頭一次在它心間蔓延。這些力量一點點地離開書頁,湧進江與的胸膛,為他修複着心髒處猙獰的傷口。
原本遮蔽了大半天際的巨書,在吸力的影響下一點點地縮小,最後變成正常大小,頹敗地落在地上。
“哒、哒、哒。”
一雙腳慢慢走到書頁前面。慕潇然蹲下身,提起了它。
“剛才那些話,隻是試探你的。”
她垂下眼簾,甚至好奇地翻了翻上面的内容,“你可以随便傷害江與,但唯獨不能殺了他。”
說到這裡,她輕笑一聲:“當然,你也沒想過要殺他。隻是,你沒想過,他會主動撞到你的刀口上。”
這時,江與收了力量,也慢慢落到了地面。
他身上的傷口在系統龐大的力量修複下變得完好如初,看上去甚至比先前的狀态更好。那雙黑洞洞的眼睛不屑地瞥了一眼縮水的書頁,旋即嗤笑:“作繭自縛。”
攝魂卷機關算盡,複活了江與,又篡改了他的記憶,将他擡作故事的“男主”。
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殺死江與,但它不行。
它的故事不能缺少“主角”,從它攻擊江與的那一刻起,這個故事便注定破碎。
它自己創造的規則,卻由自己親手打破。
“你控制了我這麼久,我也該送你一份‘禮物’。”
他順勢接過慕潇然手裡的書,笑了,“喜歡嗎?”
然而,失去力量的書頁,已不能再與二人溝通了。
它靜靜地攤開,平躺在江與手心,宛如一本真正的書,甚至書身都變得透明。
慕潇然終于舒了口氣。
她之前一直擔心系統留有後手,不敢掉以輕心,這會兒驟然放松,居然感到有些脫力。
這時,僵硬的肢體小心翼翼地環住了她,輕柔地觸碰。
這是一個冰冷的擁抱。卻仿佛有一陣暖流,一直淌進慕潇然的心尖。
她猶豫了一下,輕輕地撫上對方後腦。
“師父……”
江與吸了一下鼻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