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甄家被輿論碾壓的同時,葉敬文和他的YE集團同樣未能幸免。那些等着看笑話的人毫不留情地譏諷道:"葉總這次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畢竟在衆人眼中,這個項目已然成了燙手山芋——進度落後藍氏一大截,即便研發成功也難逃市場被搶占的命運。
YE集團内部更是暗流湧動。董事會上,股東們對這位将集團帶入困境的總裁怨聲載道。若不是葉敬文手握重權,恐怕早已被掃地出門。
但藍子朝深知,葉敬文絕非等閑之輩。果然,絕境中的葉敬文突然祭出殺招——他借助甄家在O洲的深厚資源,開辟了全新的國際市場。這一手乾坤大挪移,不僅讓"燙手山芋"起死回生,更讓YE集團的版圖得以擴張。
當消息傳來時,藍子朝恍然大悟:原來葉敬文從一開始就盯上了甄家的海外資源。他本想與甄家攜手開拓宏圖,卻因對方的貪婪不得不改變策略,将盟友變成了墊腳石。最終,葉敬文硬是踩着甄家的肩膀,追上了藍氏的步伐。
而被利用的甄家,剛慶幸逃過一劫,轉眼就發現自己成了别人的踏腳石。這場合作不僅沒帶來預期收益,反而讓甄家從一線豪門跌落至三流之列。甄老爺子懊悔不已,一病不起;甄仕厲雖然仍執掌集團,卻再難重現昔日輝煌。
商場博弈就是如此殘酷——一步錯,滿盤皆輸。當甄家悔不當初時,一切早已無法挽回。而真正的棋手,永遠都在謀劃着下一步的殺招。
七個月的商海博弈,如同一出精彩紛呈的大戲,讓整個商圈看得瞠目結舌。最終塵埃落定時,所有人都不禁感歎:這代年輕人,當真了不得。
藍子朝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酒杯。他比誰都清楚,若非當初與LIN集團的合作,此刻的自己恐怕早已和甄家一樣,淪為葉敬文棋盤上的棄子。想到這裡,他望向正在整理文件的董森越,眼底不自覺地浮現出一絲暖意。
夜幕降臨,藍子朝親自開車将董森越送回家後,才獨自回到自己的公寓。推開門時,他下意識張口想說什麼,卻在看到空蕩蕩的客廳時蓦然收聲。
夜風從半開的窗戶溜進來,輕薄的窗簾随風微微擺動。月光混雜着小區昏黃的路燈,在木地闆上投下幾道清冷的光影。對門鄰居的關門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将他飄遠的思緒猛地拉回。
藍子朝怔了怔,突然意識到一個荒謬的事實—明明獨居多年早已習慣的安靜,此刻竟讓他感到些許不适。不過短短五個月的朝夕相處,他竟然開始懷念辦公室裡的喧鬧,懷念那個總在他耳邊絮絮叨叨的聲音。
他蹙着眉按下開關,明亮的燈光瞬間充滿整個空間。
這套公寓對他來說剛剛好,既不會擁擠也不顯得空曠。
但此刻,再亮的燈光也驅不散心頭莫名的空落。
公文包被随手扔在茶幾上,藍子朝陷進沙發裡,仰頭望着天花闆。
積累多日的疲憊終于找到突破口,如潮水般湧上來。他閉上眼,卻怎麼也揮不去心頭那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原來習慣,是這樣可怕的東西。
半晌,藍子朝歎了口氣,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臉。水珠順着下颌線滑落,他盯着鏡中的自己,突然轉身抓起鑰匙出了門。
五分鐘後,董森越家的門鈴突兀地響起。
"藍總?"董森越拉開門,臉上還沾着面粉,懷裡抱着咿咿呀呀的董曉安,小家夥正用沾滿餅幹屑的小手揪着他的衣領。
藍子朝站在門口,罕見地有些局促:"我..."他頓了頓,"還沒吃飯。"這個借口連他自己都覺得蹩腳。
鄧宇業聞聲探出半個身子,臉上還沾着面粉:"子朝?"這一聲招呼讓氣氛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而他卻渾然不覺這微妙的氣氛,舉着沾滿番茄醬的鍋鏟大步走來,活像個告狀的孩子:"來得正好!這混蛋把我珍藏的紅酒當料酒用了!"他額前的碎發還沾着面粉,襯衫袖口卷到手肘,整個人透着居家的随意感。
董森越立刻反擊:"你那瓶XX年的拉菲放廚房櫃子裡,不拿來燒菜難道供着?"
藍子朝站在玄關,突然覺得自己的定制西裝與這個充滿煙火氣的場景格格不入。
客廳裡飄着飯菜香,董曉安在董森越懷裡咯咯笑着去抓鄧宇業的鍋鏟,三個人鬧作一團—活脫脫一家三口的溫馨畫面。
董森越側身讓藍子朝進門,轉頭對廚房喊道:"劉姨,今天多做兩個菜。"
餐桌上,藍子朝沉默地注視着這一切。
董森越會毫無形象地和鄧宇業搶最後一塊排骨,會任由董曉安把米糊抹在他昂貴的襯衫上,會笑得前仰後合完全不顧形象—這些鮮活的模樣,在辦公室裡永遠看不到。
"藍總,嘗嘗這個。"董森越突然轉過來,語氣瞬間切換成工作時的恭敬,連夾菜的動作都帶着小心翼翼的克制。
藍子朝盯着碗裡的糖醋排骨,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原來在董森越眼裡,他始終隻是需要小心應對的上司,而不是可以肆無忌憚互損的朋友。
這個認知讓藍子朝心裡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